火星。
距離阿瑞斯号被困已經過去快兩個星期了。
每天都會有魔鬼蟲從地表鑽出,繞着阿瑞斯号的船艙遊走一圈,用那對鐮刀狀的尖牙在船殼上面敲敲碰碰,然後轉身消失在沙漠中。
雖然那對鐮刀敲不破阿瑞斯号的钛合金船殼,但對宇航員們造成的心理壓力卻是巨大的。
尤其是回想起那皿腥的一幕,自己昔日一起訓練的隊友,就在自己的面前被啃的隻剩一件宇航服……
絕望的氣氛在這三十多平米的空間内彌漫。
五天前通訊模塊被撞壞,阿瑞斯号已經徹底丢失了與中繼衛星的聯系,就好像在沙漠中迷失方向的旅者,隻能對着無垠的黃沙發呆,打發着可以倒數的生命。
所幸的是,他們攜帶的補給相當充足,維持一年都沒有任何問題。
唯一的麻煩就是,如果他們不盡快展開太陽能闆,他們可能就得面臨着用電短缺的問題。
而這也是最嚴重的問題。
沒有電,就以為着沒有水也沒有空氣。
每天幾個人都喝的爛醉如泥,将明天當成了世界末日。
“總部那邊和星環貿易談判的怎麼樣了。
”
“不知道……直到現在都沒有人出現,恐怕是沒有談妥。
”
“該死,我們被放棄了嗎?
”
“上帝保佑,阿門……”
靠坐在駕駛艙的牆角,聽着隊友們絕望的聲音,布雷斯咧了咧嘴角,将威士忌的瓶口塞進了嘴裡。
束手無策。
大概隻有這個詞能形容他的心情。
如果說開始的一個星期他還在期望着星環貿易會派人,将他們這些“落水者”從地獄中救起,然而現在已經一個星期過去,他們連救援車隊的人影都沒有看到。
對于那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他差不多也該放棄了。
走到了他的旁邊坐下,喝的爛醉如泥的猶太人宇航員走到了他對面坐下,打着酒嗝,呓語似得說了句。
“我們還有多少電。
”
“大概能堅持到下個星期三。
”
“見鬼……”那人罵了句,晃了晃腦袋,“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
“想什麼?
”布雷斯咧了咧嘴角。
“我在想,”打了個酒嗝,那猶太人豎起了一根食指,醉醺醺地說道,“問,如果我們死于窒息,究竟算自殺還是他殺。
”
“……有區别嗎?
”
“在我的信仰中,自殺上不了天堂。
”看着布雷斯,猶太人咧開了嘴角,舉起了酒杯,做幹杯狀,“我親愛的隊長,我隻求你一件事。
在今天的晚餐裡面多放點安眠藥……”
“然後成全了你們,讓我帶着沾滿罪孽的手下地獄嗎?
”布雷斯用手撐着地闆,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罵罵咧咧地說道,“想都别想……”
“你要去幹什麼?
”
“放太陽能闆。
”
“你瘋了,”猶太人咧嘴笑了笑,“外面都是那玩意兒。
”
“我是認真的。
”
在隊友詫異與呆滞的視線中,布雷斯将酒瓶丢在了垃圾桶裡,扶着昏昏沉沉的腦袋,向着樓梯的方向走去。
不能再等待了。
如果橫豎都是死的話,他甯可死的有尊嚴一點。
雖然那皿腥的一幕隻是想想就讓他渾身顫抖,但想到死亡隻是一瞬間的痛苦,他也就釋然了。
“别這樣,你這是送死!
”
靠坐在牆角的男人伸出手,拉住了布雷斯的胳膊。
甩開了隊友的手,布雷斯一言不發地在艙門上輸入了密碼,然後踏進了緩沖艙内。
外面現在已經漸漸開始吹起了沙塵暴。
他不清楚沙塵暴是否會下降魔鬼蟲的感知能力,但現在無疑是最好的時機。
隻要小心别被吹走……
檢查完宇航服的氣密性,布雷斯将手搭在了行李箱大小的工具箱上。
緩沖艙開啟,呼嘯的黃沙席卷而來,布雷斯深呼吸一口氣,正準備跳向那片可能埋藏着死亡的沙漠,卻是突然從那昏暗的地平線,看見了一抹黑影。
他愣住了。
伸手使勁抹了抹頭盔上的沙塵。
這次他看的稍微清晰了些。
而與此同時,他的瞳孔也漸漸的放大,放大了一抹希翼的光彩。
“……上帝。
”
是援軍!
是星環貿易的車隊!
他幾乎都要放棄了!
而與此同時,在阿瑞斯号内的宇航員們,也紛紛發現了那約莫一公裡外的狀況。
“那是什麼!
”
“是星環貿易的車隊!
”
“是救援!
哈哈哈哈!
他們一定是來救我們的!
我們不用等死了!
”
歡呼聲在阿瑞斯号内響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