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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湖之上,一架小舟自西而來。
胡惟庸立于船頭身穿襕衫,頭戴方巾,一副儒士打扮。
兩個漢子搖撸操舟,漸漸接近港口。
早有水匪發現他們,等小舟靠岸,立即将三人團團圍住。
胡惟庸微微一笑抱拳說:“濠州王大總管手下軍師胡惟庸,前來拜見雙刀将趙副寨主。
”
一個水匪哈哈一笑:“你這書生膽子很大,就不把被砍了丢進湖裡喂魚嗎?
”
胡惟庸反問:“砍了我,對你們有啥好處?
”
水匪想了想,笑道:“也對,你們家大員外有錢,不如把你綁起來要贖金。
”
胡惟庸問道:“那認為我值多少錢?
”
水匪伸出五根指頭:“你家員外綁了你至少能弄到五百兩!
”
胡惟庸琢磨道:“倒是不便宜。
”
通過此番與這水匪的交談,胡惟庸心中卻是蒙上一層灰。
很明顯,這些水匪對自家主公的印象還停留在數年之前,販鹽時候的大員外。
而不是現如今雄霸一方的諸侯。
如此一來,談及歸降,豈不是說夢話?
“希望主公沒看錯人,那雙刀将的确是一個有遠見的漢子。
”胡惟庸心中暗道。
“哈哈哈哈!
”
水匪大笑:“你這書生有點意思,來吧,把眼睛蒙上,我帶你去見趙副寨主。
”
胡惟庸站在那裡全無反抗,任由水匪蒙住自己的雙眼。
片刻之後,胡惟庸被帶到一間木屋。
趙普勝随口說:“蒙布解了。
”
胡惟庸重見光明,拱手道:“見過雙刀趙,趙寨主。
”
趙普勝笑問:“許久未見你們王總管,不知道他如今可好?
”
胡惟庸笑道:“有勞寨主挂念,總管身體甚好,”
說話間,胡惟庸打量四周,這是一間很普通的民房,沒啥富麗堂皇的陳設,一點也不像湖上巨寇的老窩。
胡惟庸掃了趙普勝一眼,此人身材高大,光着膀子,敦實健壯,皮膚被曬成古銅色。
臉上、兇前都有刀疤,滿臉的絡腮胡子平添幾分威嚴。
于此同時,胡惟庸暗暗對這個雙刀趙下了評語:“此人能耐得住富貴,不去享受,的确不一般。
”
趙普勝直接進入正題:“你家總管令胡先生前來何事啊?
”
胡惟庸笑道:“與同寨主共謀大事。
”
趙普勝聞言,倒是沒有意外,他早該是想到了。
過了一會兒,才是開口道:“為什麼是俺?
俺這是寨主可是副的。
”
胡惟庸深深的注視着趙普勝:“李寨主何許人也,想來寨主應當是知曉。
”
“此人志大而智小,色厲而膽薄,忌克而少威,此不過是碌碌之人,何能與我家主公共謀大事?
”
趙普勝聞言,不但不怒,反而一笑:“你這是想要挑撥俺和李普勝的關系?
”
胡惟庸聞言,隻是淡淡的開口道:“何來的挑撥,誰人不知将軍不滿李普勝久矣,彼此勢如水火。
”
趙普勝也沒有反駁,良久之後才開口道:“你家主公何種志向?
”
胡惟庸開口道:“非謀一時,乃謀一世,傳萬世基業。
主公欲王天下也。
”
趙普勝點點頭,好似并不驚訝:“果然,六年之前,俺第一次見他,就知道他不簡單。
”
“一個未曾及冠的少年敢孤身一人來我水寨,談及這湖上的勢力劃分,販鹽的利益分配?
這份膽量可比你胡先生偷摸着拜見俺一人大多了。
”
胡惟庸第一次聽到王猛的舊事,隻是慚愧的開口道:“主公行事非同常人,鄙人遠不及也。
”
趙普勝又是一笑,自顧自的說道。
“那日在水寨之中,你家主公沒有多言,隻是說道,湖上的買賣,刀口上來定。
然後按照湖上的規矩,向水寨上的頭領發起比武,約定着勝一人,我水寨分得的利益少一成。
我們這些統領都是哈哈一笑,以為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能有什麼本事?
結果你家主公一刀在手,挑落十人,按照約定我水寨就是一成都不剩。
單刀赴會,以一敵十,這可是實打實的本事!
我們這些混江湖的就吃這一套。
他李普勝本來還想着做妖,結果你家總管又來了一句,同在湖上讨生活,留下一成交個朋友。
頓時憋得李普勝一句話都沒有了,那時候我就知道你家總管能成事。
這比試外人不知,我們這些首領也沒臉外傳,沒成想這些年來湖上竟然沒有消息。
說起來,我們這些水寨的頭領還要承一份情。
”
胡惟庸點點頭,倒是能想象到自家主公當年的樣子,又是回轉話題。
“寨主說這個,又是何意?
”
趙普勝淡淡的看着胡惟庸:“俺要看到你家總管的誠意。
”
胡惟庸開口道:“主公有令,隻要寨主來投,水軍大都督的位置,虛席以待多時了!
”
趙普勝搖搖頭:“俺不聽這個,空口無憑的,隻要你回去與你家總管說,要他親自來一次,俺就投靠。
”
胡惟庸聞言,頓時搖搖頭:“寨主,正所謂千金之子不坐堂,今非昔比,我家主公治下有濠州、定遠等四城,寄托淮西之地數百萬的黎民期望于一身,便是主公願意來,我等這些臣子也不會讓主公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