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未明等人返回客房的時候,發現三月已經回來了,一見到夜未明等人,立刻興奮的將她的詢問結果一五一十的與衆人說了出來。
事實上,西夏內亂的真相,還真和夜未明之前所設想的相差不大。
李秋水掌管西夏軍政大權數十年之久,其代表的利益集團早已經根深蒂固。
李元昊這個當兒子的,裝了那麼久的孫子,忽然抓住幾個機會暴起發難,的確可以扳倒李秋水。
但想要將其所代表的利益集團連根拔起,卻絕非一日之功。
其實現在李元昊所麵臨的情況,與蕭峰可以說是極其的相似。
在這個天下將亂之際,國內都有著一大堆爛攤子,需要處理。
不同的是,蕭峰是被趕鴨子上架,他的爛攤子也被擺在了明麵上,隻能優先進行處理。
而李元昊卻是秘密控製了李秋水,將亂子暫時性的隱藏了起來,外界其實並不知曉。
因此,他也並不需要優先處理西夏內部的矛盾,隻要先一步將戰爭挑起來,到時候西夏內部的各方勢力就必須要一緻對外,到時候再慢慢經營,便可以不顯山不露水的將大權慢慢的向中央集中,集中到他自己的身上。
所以,李元昊對於李秋水的死,才選擇秘不發喪,而是準備等到一個恰當的時候,再向外界公布她的死訊。
而那個叫做魏娟的宮女,作為李秋水的貼身心腹,被李元昊控製以後,便成為了最好的掩護。
所以,她暫時是安全的。
在講述完審訊結果之後,三月又補充道:“我感覺在這種情況下,魏娟未必會害怕被李元昊知道,她被我審訊過的事情。
為了安全起見,我暫時將她點暈過去了,準備先回來問問你的意見,到底應該如何處理此人?
”
“那就麻煩你再跑一趟,把她的穴道解開,並口頭警告她不要亂說話就可以了。
”
三月聞言一愣:“你就不怕她……”
“有什麼好怕的?
”夜未明輕輕搖頭:“說到底,她的身份從始至終都是李秋水的心腹。
李元昊不可能真正信任她,而她的作用看似十分重要,但其實也並不是不可代替的。
更主要的是,就算李元昊現在不收拾她,難道可以保證以後不會因為此事秋後算賬?
”
“還是那句話。
”夜未明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之後繼續說道:“作為李秋水曾經的親信,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得到李元昊的真正信任,這一點她自己應該比誰都清楚。
所以,她絕對不敢在這個時候稍有任何的行將踏錯。
”
“那行,我這就去把她的穴道解開。
”
三月應了一聲之後,立刻又風風火火的轉身離開了房間。
這時,一旁的刀妹卻是皺著眉頭說道:“臭捕快,你認為那個魏娟的話可信嗎?
”
“三月的眼睛,你還不放心?
”
“我不是這個意思。
”刀妹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後說道:“魏娟雖然沒有辦法欺騙三月,但有可能她自己知道的信息也是假的。
”
夜未明聞言不禁感覺有些好笑:“為什麼這麼說?
”
“因為這和你從無名那裡得到的消息不符啊。
”刀妹滿臉認真的說道:“無名那位好友在遊山玩水的時候途經西夏,卻發現西夏皇城內亂,用他的話說叫做風聲鶴唳。
可從魏娟口中傳出來,貌似這件事情隻在很小的範圍內有所波及,外界根本不知道皇宮裡都發生了什麼。
”
“兩者之間的陳述,存在著很大的差距。
”
夜未明點了點頭,隨之又問道:“你認為吐蕃隊伍的實力如何?
”
刀妹沒想到夜未明居然會忽然問出一個與之毫不相關的消息,不由先是一愣,跟著略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垃圾。
”
夜未明輕輕一笑,跟著又說道:“可在大理隊伍的眼中,有著鳩摩智存在的吐蕃使團,幾乎就是一個不可戰勝的存在。
”
聽到這裡,刀妹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什麼。
而夜未明卻並不打算讓她自己慢慢去想,直接拋出了自己的觀點道:“其實同樣的事物,在不同人的眼裡,也有著截然不同的結果。
無名那位朋友抱著遊山玩水的心情來西夏,結果看到的卻是一出母慈子孝的宮鬥大戲,自然感覺鬧心,在用詞上有所偏頗,也在情理之中。
”
“畢竟,他當時隻是與無名前輩在閑聊的時候提起過此事,屬於飯後談資的內容,自然不會去追求什麼用詞的嚴謹性。
”
“因此,無名朋友的話僅供參考,完全不能將其當成事實的真相來看待。
”
這時,卻是忽然聽到非魚開口說道:“那我們要不要改變原來的計劃,將李秋水的死亡真相公布出來,打李元昊一個措手不及?
”
這家夥打從三月開始陳述審訊經過的時候,就一直沉默不語,低頭思考著什麼,直到此刻,方才終於想清楚了一些東西,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在他看來,這絕對是一個打擊李元昊,讓其陣腳大亂,無法對中原用兵的大好機會。
絕對不容錯過啊!
聽到對方的提議,夜未明卻是輕笑著反問道:“你認為李元昊既然敢選在這個時候離開上京,去與吐蕃王簽訂盟約,會想不到後院起火的可能嗎?
”
非魚一愣:“你的意思是,李元昊早已經料到了這種可能,並且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
”
“辦法肯定是有,但隻能算是備用吧。
”夜未明十分理性的分析道:“如果他真的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恐怕在他走之前,就已經對外公布李秋水的死訊了。
既然隱瞞,就說明一旦消息洩露,多少還是會對他造成一些麻煩,隻不過從他敢於離開這一點來看,這個麻煩對他來說絕對不可能太大,至少不是無法彌補的。
”
“所以,揭穿李秋水已死的真相,的確可以給李元昊製造一些麻煩。
但這個麻煩,絕對不可能太大。
所以,這種做法也絕對不是當下局麵的最優解。
”
非魚立刻追問道:“那最優解是什麼?
”
“我不敢保證絕對最優,但至少是我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便是通過另一種方法讓李元昊的後院起火。
”微微一頓,臉上的笑容已經變得越發缺德起來:“隻不過這個火勢,絕對要超出李元昊的預料之外,讓他留下的所有後手,在麵對這樣的火勢時,都會顯得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