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姜老摔倒,年年要跟七爺分手?
今晚冷月懸空,星子密布,寬闊的柏油馬路,姜年趴在賀佩玖背後,每一步碾過地闆都是十足的力道和穩妥。
“七哥……”
“嗯?
”
姜年貼在他耳畔,非常調皮的會啄一下耳骨。
“我跳得這個舞你不喜歡嗎。
”
賀佩玖勾唇,偏頭看她眼,“喜歡。
”
“那你反應有點太冷漠。
”
“太高興怕吓着你。
”
“那為什麼要徒步,還要背我。
”
沉吟陣,賀佩玖笑出聲,仰頭看了眼馬路,“得消磨些體力,不然回家怕忍不住會欺負你。
”
這般暧昧的話,叫他說出一本正經。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我在你心裡是那個樣子。
”
“不是。
”姜年搖頭,咯咯的笑起來,“你在我心裡的樣子永遠沒法表演出來,我一定是上輩子拯救了世界才能三生有幸遇到你。
”
“七哥啊,我的七哥。
”
姜年摟緊他,乖順,安心,又舒适的窩在他背上。
沉默會兒,她想到另外件事。
“七哥,你今年生日想要什麼禮物。
”
快到三月底了,四月中旬舞蹈聯賽收官,時間飛逝轉眼就是五月便是賀佩玖生日。
去年鬧了烏龍,還險些丢了小命,今年想好好準備一份生日禮物。
“有你陪着我就好,今年,明年,後面,餘下的每一年……”
“年年——”
“嗯?
”
“你什麼時候,單獨跳一次舞給我看,就你跟我,隻跳給我看。
”
姜年想了會兒,口吻有點漫不經心,“這事以後再說吧,來日方長總有機會的。
”
話題到這兒就沒了,賀佩玖沒糾結,姜年沒具體說出個時間。
兩人身後二三十米的位置,武直駕車跟在背後,賀莊躺副駕駛,手擱在車窗上敲擊着。
“七爺也太有興緻了,居然背着姜小姐走了這麼遠,難道這就是所謂戀愛的樂趣嗎?
”
“啧,我什麼時候後也能嘗嘗愛情的甜蜜。
”
又一年過去,賀莊的相親之旅依舊不順遂,過年回家家裡安排的姑娘的不少,可真就奇怪了沒一個願意長期發展下去的。
天天看着自家爺跟姜小姐甜蜜恩愛,他心裡的小春心能不萌動嗎。
武直沒作聲,盡職盡職的緩慢低速行駛。
戀愛有什麼好的,七爺熬出頭了嗎,一天沒拿證都算不上名正言順。
……
舞蹈聯賽十二強以後,餘下的十二位選手又有一周的休息期,下一期十二進六的賽制又有改動。
别的賽參選手什麼情況不曉得,反正姜年好似有上天眷顧,抽簽到民族舞舞種進行比拼。
民族舞與古典舞不同,跳舞之人很多東西都可以融會貫通。
同時,姜老的手術時間也确定下來,就在姜年比賽的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天。
**
翌日。
舞蹈聯賽的直播是周六,第二日是星期天,索性還有天養精蓄銳的時間。
不用早起原本是件美好的事兒,當然得除開沒有被她家七哥摁在床上,煽風點火,随意撩撥幾下,就哼唧繳械投降後的遭的罪。
睡覺的時候姜年喜歡調睡眠模式,反正賀佩玖在身邊,有什麼事通知他也是一樣。
所以磨蹭到下午兩點多,徹底清醒後拿過手機一瞅……
怎麼回事,消息是不是有點多?
以為出了什麼事,這才腰酸背痛的起床,在刷牙時忽然給嗆了下,定定的看着群裡的消息,手機一扔馬上洗漱完飛奔着下樓。
“七哥,七哥……”
下了樓姜年才注意到,最近的拔高的天氣終于被昨晚一場暴雨澆滅。
此時的天色陰沉晦暗,從窗戶看出去是連綿的雨幕,裹挾着一種厚厚讓人無法動彈的陰郁感。
武直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指了指窗外,“七爺有個重要電話。
”
“出事了?
”這是來自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單憑一個賀佩玖側顔的表情,就依稀有點感覺。
武直也是面色沉沉的點了下頭。
姜年所有的歡呼雀躍在一刻消失得沒用蹤迹,放輕腳步來到窗邊,站在窗簾旁揪着一绺心不在焉的晃着。
賀佩玖偏頭看着,盯着一夜暴雨後光秃秃的梨花樹。
一晌的沉默,才會偶然回應一聲。
挂斷電話,他擡手捏着眉心,從鼻腔裡慢慢呼出聲輕歎,轉頭拿了一旁的煙和打火機。
‘啪——’
藍色的火焰跳躍着,竄起的火蛇燒過煙草,滋滋聲被雨聲打碎,暗灰色的天色裡,一縷袅袅白霧蜿蜒而上。
姜年就在一旁,不吭聲的看着他。
他眉色間比平日要冷戾許多,眸子裡潤着無法纾解的消沉,長吸一口煙,削薄的唇抿得很緊,涼風吹的黑發翻卷。
難言的邪肆風流流竄在他身上。
很好看,但有些吓人。
“七哥……”
思量一二,她還是開口,來到窗外伸手拖着他垂下的手指。
她抿嘴一笑,盡量想笑得漂亮些。
“你沒……唔。
”
鼻息間煙草氣味濃烈,依稀還能聽到耳畔煙草燃燒時的滋滋聲。
賀佩玖斂着眸子,黑靜涼戾。
他沒說話,就這樣吻着姜年,有些霸道使勁兒,吮着啃着,咬着舔着,在強勢抵開牙關長驅直入。
姜年有些受不住,被抵到落地窗,下巴被拖着仰着頭來承受這個深吻。
好一晌,在她快要窒息時,賀佩玖從拉開些距離,還是沒發餍足的含着她唇瓣,舌尖描摹着她漂亮的唇形。
“怎,怎麼了?
”她急切的呼吸着,腦袋有小小的眩暈感。
他眼眸好黑,好深,又好沉。
“我一個戰友過世,遺體運回國内,但……”沒法得到一個像模像樣的葬禮,連一塊應該署名的墓碑都不能。
他退役後,戰友便被調去緝毒,在邊境交界處發現遺體,英勇殉國。
姜年的心咯噔一下,無法言語的沉重。
話說了半句,賀佩玖就抽身離開,狠吸一口後把煙彈向雨幕中進了屋。
半小時後,賀佩玖預備出門,在門外姜年穿着黑色的衣服,頭發綁得很整齊,緊張的看着他,眸子亮了一瞬,又沉下來,小手揪着褲子。
“我能……去祭奠一下嗎。
”
賀佩玖手裡拿着軍帽,指腹碾摸着中央的國徽,牽起她有些冰涼的手。
“可以。
”
去的路上賀佩玖一直沉默,坐的非常端正筆直,腿上放着軍帽,偏頭一直盯着窗外。
接近近郊的一家殡儀館,停車場有很多黑色轎車。
兩人先後下了車,賀佩玖整理好儀容儀表這才戴上軍帽,跟姜年點了下頭就邁步。
他身上衣服的顔色很翠亮,簡章在肩頭上反射着銀色的光。
久違的軍裝穿上,未遇喜慶先逢生死。
姜年也沒做聲,全程緊跟在他身後,心裡好似被壓了塊巨石很是踹不過氣。
小小的靈堂裡,不斷有黑色和綠色的身影交彙,姜年一刻不敢走神亦步亦趨的跟着。
她看見賀佩玖同一位女士,和一個約莫十五歲的孩子低聲交談幾句,而後後退兩步取下帽檐端在手臂間向兩人行了軍禮。
然後又說了兩句才來到靈堂前,賀佩玖取了香點燃後,分了一柱給姜年。
“他是帶我出任務的老隊長,東歐行動時替我擋過槍……”
賀佩玖的聲音很低沉冷悶,沒什麼起伏,卻滿是剜心的悲涼。
“之前給我發了信息,說這次忙完帶着以前小隊的人,要回來跟我好好聚一聚,想認識一下你。
”
姜年的心一顫,這才看了眼,很意外沒有照片,靈位,僅有一枚銀色的軍功章。
“老隊長——”
“這是姜年,我女朋友,初次見面還請你……”多關照。
上香,後退,行禮。
姜年上香後退回來時,賀佩玖還行這軍禮,帽檐下微微遮擋的眸子猩紅。
從靈堂出來,賀佩玖去了抽煙區,姜年沒在跟。
随後有許多人去找賀佩玖,先是軍禮,再是擁抱,都神色凝重的在低聲交談。
她看見,有好幾個偉岸的男人說着說着,蹲在地上哭起來,像一個孩子走失在人潮擁擠的路上。
很悲涼,很無助,單純得讓人心疼。
姜年心緒紊亂,轉身朝靈堂的位置在深深鞠一躬,腳步匆匆回到車邊。
沒多久,武直也回來,眼圈也有些紅。
一向寡言的他,居然主動攀談起來,“算起來,七爺退役五年了,不知道七爺跟您提過沒,他是重傷退役,最後一次行動丢了大半條命……”
“三爺,四爺,江醫生,穿了大半個地球,在當地手術做了三次才把在鬼門關的七爺搶救回來。
”
“回京之後,在三爺家養了半年,各國專家會診才轉醒,命險些丢了,腿險些也丢了。
”
“之後怕老爺和夫人擔心,做了美容手術把身上的傷痕掩蓋才準許人探病。
”
姜年聽着,整個心都涼透,不受控的顫抖着。
關于這些,字字片語賀佩玖都未曾提及。
她的愛人,她的七哥,在還沒認識的時候,還穿着軍裝保家衛國的時候,到底還受了怎樣的無法言說的傷痛。
一小時後,賀佩玖回到車邊。
見到姜年時,勉強牽了下嘴角,拉着她冰涼的手。
“走吧,回家。
”
姜年沒敢看他,卻在點頭時沒憋住眼淚。
那一瞬,她很慌,無措的拉開車門先坐進去,賀佩玖擰了下眉,目光射向武直。
對視一晌,他選擇上車。
“對不起。
”姜年道歉,卻把臉藏住,“你,你暫時不要跟我說話,不要理我,我有點發神經緩一緩就好。
”
“……嗯。
”
姜年沒看他,就沒注意到,他眼眸比來時赤紅微腫,胭脂色的唇瓣褪去顔色,像灰白的雲層,死寂沒有生機。
回去的途中,賀佩玖這邊來了電話,在挂掉四五遍後才接通。
“喂——”
對方先是一陣沉默,再開口時也是道歉,“抱歉賀禦。
”
“……鳳三,我應該說句‘沒關系’,但抱歉我現在做不到,你的抱歉并不能挽回老隊長生命,也不能讓我有顔面去面對嫂子和孩子。
”
“你堅持要肅清邊境我理解,我有沒有提醒過你,老隊長年紀大身體不好,這個任務你交給他很冒險!
”
“老隊長替我擋過兩次子彈,兩次險些要了他的命。
我有沒有拜托過你,在能力範圍之内力保老隊長安全。
”
此時他,戾氣很重,每一寸神經都在瘋狂叫嚣。
他很想做點什麼,很想掐斷某個人的脖頸,很想拿上久違的武器重新上戰場……
可是現在的他,很是懦弱無能。
心系年邁的父母,心系還未長大的時移,更是整顆心悉心呵護着姜年,生死一瞬他哪裡敢再去賭一把。
若是去了,那就很有可能見不到他的愛人了。
鳳三沉默一陣,“我懷疑情報被滲透,賀禦,久違的我有不好的預感。
”
“鳳胤,你是鳳胤啊!
”
“你怎麼敢對我說這種話,我還在邊境潛伏賣命的戰友兄弟要怎麼辦!
”
賀佩玖快瘋了。
他扯了把領帶,兩隻手都在微微顫抖。
“賀禦,我希望你……”
“去你媽的!
”賀佩玖低罵聲,轉頭扔了電話。
‘砰——’
手機砸在轎車裡,右側的玻璃窗應聲而裂。
武直踩了急刹車,一向機械的表情上透露出深深的擔憂。
姜年愣怔着,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安慰他,下一秒電話不合時宜的響起,陰涼的風洶湧的順着窗戶往車廂裡灌。
去拿手機時,姜年的手指已經冷的發僵,手機貼耳,太過冰涼她瑟縮了下。
“喂——”
“你好姜小姐,我是鳳胤,麻煩你替我跟賀禦說一聲抱歉。
”
……
車子開到四季雲鼎的時候,還未熄火有一輛車跟進來。
武直看過車牌,“七爺,四爺來了。
”
賀佩玖靠着椅背在假寐,聽到後面的響動,一晌才伸手握着姜年冷得浸骨的手,拖起來放在唇邊吻了下。
“年年,先回家好嗎。
”
他這才撐開眼簾,眸子很柔,淬着門廊下昏黃的光暈,嘴角勾着笑紋很淺但分外迷人好看。
“乖,我晚些就回來。
”
姜年咬着唇看他,先搖了下頭,繼而一直在搖頭。
“我,我……”
她憋着哽咽和啜泣,手指扣着他的手背,生生要給撓出皿,“我能,就,就任性這一次嗎七哥。
”
“就這一次,僅這一次。
”
“我還是個孩子,承受不了擔驚受怕,我很自私,非常非常自私,萬世的惡名罵名我來背,你,你留下好不好。
”
“賀禦,我真的受不了你在外生死難料的事,我是混蛋,我是王八蛋,我是蛇蠍心腸,我是這個世界最壞最壞的人……”
“誰怎麼樣跟我沒關系,但你不可以,我求求你不要去好不好。
”
她已經擔驚受怕一路。
她好像摸到點賀佩玖的心思和想法。
她還什麼都沒說,燕薄詢就來了,她頭一次這麼不想看到燕薄詢,他要跟燕薄詢走,去見那個鳳胤,去搏命!
“年年……”
賀佩玖把她抱懷裡,幾乎是勒着她的力道,“噓,噓。
”
“七哥很快就回來,七哥隻是去帶幾個朋友回來。
平平安安,一根頭發都不會少。
”
“乖孩子,七哥這麼愛你才舍不得出什麼事。
很快的我保證,你下次比賽的時候七哥一定會回來。
”
“寶貝,到時候就跟我訂婚好嗎。
”
姜年全身僵直木讷,整個身體被戳破一個洞,暖意一點點流失,緻命的涼意瘋狂湧進來。
那一瞬,仿佛置身波濤洶湧的深海,腿上被人綁了鐵球一點點往下墜。
海水冷得徹骨,積壓着氧氣,每一寸皿骨,想要把她碾壓成粉末。
賀佩玖還是跟燕薄詢離開了。
家國家國,賀佩玖先選了國,國後藏着無數的小家,獨獨沒管他這個家。
……
賀家老宅。
淩晨三點多接到賀禦的電話,直接撥給賀老。
沒有合計什麼,像以前報告任務般。
老太太睡眼惺忪的醒來,心裡一陣不安,“怎麼了老賀,誰的電話?
”
“老七的。
”賀老拿着電話,表情微怔。
老太太偏頭看了眼時間,“這麼晚,什麼事這麼急。
”
賀老神情緊繃,一晌才說,“你去四季雲鼎陪着年年,老七要出任務。
”
“什,什麼!
”
“混賬,這個混賬!
”老太太掀開被子,罵罵咧咧的下床,拿了外套直接叫傭人,“備車,去四季雲鼎。
”
“混賬東西,狂妄嚣張,他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母親,退役多少年了這時候出任務,叫年年怎麼辦!
”
“兩人婚事都沒定下,他是不是覺得萬事大吉了?
但凡年年有點脾氣,保準跟他分手。
”
司機來的很快,等姜老迷迷糊糊醒來時,車子已經從老宅離開。
久違的,看見賀老點了支煙,立在客廳,望着櫥窗裡那排賀禦拿命換來的軍功章。
“賀老,出什麼事了。
”
賀老夾着煙的手抖了抖,深深的看了姜老眼,“老姜我很抱歉,委屈年年了。
”
老太太比賀佩玖先一步到四季雲鼎。
賀莊一直守在客廳,哪裡還有心思坐,跟個無頭蒼蠅樣不斷來回走動。
聽到汽車聲時,以為是賀佩玖,迎出來時臉色更難看。
老太太裹着外套,風大雨大,頭發被吹得淩亂,臉色那般冷戾。
“年年呢?
”
“姜小姐在主卧……”賀莊指了下,心頭狂跳。
老太太快步上樓,到卧室門口卻放輕腳步,房間裡留着盞夜燈,姜年早已經睡下,大床的另一邊還放着賀佩玖的睡衣。
老太太前腳到,賀川知後腳也到了,問了賀莊幾句大抵明白小叔要做什麼,氣得對着沙發踹了腳,轉頭撥給燕薄詢。
“你們什麼意思?
”
“半條命都給了鳳胤還不夠,退役五年還讓小叔出任務,你們還有人性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