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直自己的脊背,費了好大的努力,才抑制住自己微微顫抖的身體。
剛剛還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的顧老爺子,此時此刻卻活生生像一個兇神惡煞。
顧老爺子面色猙獰,話語中帶着濃濃的威脅:“喬秘書,就像我手裡的這個杯子,如果它乖乖地履行自己的職責,隻是當一個可以供人喝水的杯子,我想,它一定不會落得現在這麼一個四分五裂的下場。
可如果它讓我有一丁半點的不滿意,我不開心了,我就直接毀了它。
”
包廂裡的空氣好像都凝固住了,氣氛沉重。
就連一直以來都在隔山觀虎鬥,坐着看好戲的沈俊博也難免面色凝重下來,閉口一言不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樣僵持的氣氛才被一聲悶響打破。
沈北執将手中的茶杯輕輕擲在桌面上,雲淡風輕般開口:“杯子不過就是個杯子,最終能不能讓主人喜歡,還是要看杯子裡的茶水好不好,值不值。
”
“好啦好啦,就知道你和我爸爸都惦記上了我從國外帶回來的好茶葉,真是的,看你們一個一個猴急的樣子,明天我就喊你們兩個一起來品茶,行了吧?
”
顧思音笑着出聲,她大概是覺得她爸爸給我的敲打已經足夠了,所以适時出來扮個紅臉,免得到時候鬧的太尴尬,撕破臉皮。
我再也顧不得包廂裡還有這麼多雙眼睛盯着,輕聲說了聲抱歉,而後就頭也不回地拉着我舅舅離開了。
打車回到賓館以後,大舅問我:“以荷,你怎麼把我拽到賓館了,你家呢,怎麼不帶着我回家啊?
”
我面無表情地幫他辦理好入住手續,然後将房卡塞到他手裡,順便一塊幫他把洗漱用品這些的東西都準備好,這才開口:“我家着火了,一把火燒成了灰。
”
大舅臉色的白了,神色古怪道:“啥?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
我倒是看着比我大舅冷靜多了,要是讓不知情的人看到,還以為燒的是我大舅家。
我靜靜看着我大舅,突然覺得有些無奈。
說實話,今天他給我整這麼一出,我也沒怪他,他也不過是可憐的老百姓,怎麼能玩得過那些有錢人,也是被沈俊博利用了而已。
我勉強夠了勾唇角,盡量放緩自己的聲音,安撫我大舅:“港城這個城市,看着繁華奢靡,高樓大廈一棟一棟拔地而起,人們都醉生夢死西裝革履的,其實真的沒你想地那麼好,舅舅,你也是做生意的,商場上混迹這麼多年,你還不清楚,人心究竟能有多險惡嗎?
”
“下次說話做事前,多想一想後果,不要再被别人利用,被别人當槍使了,我之前不也是因為太沖動,不知不覺就招惹了别人,讓人記恨到不惜放火燒我,要不是我福大命大,恐怕早就被燒死在房子裡了。
”
大舅雖然沒讀過幾年書,是個正兒八經的平頭老百姓,可基本的道理他還是聽得明白的。
他拍了拍自己的兇膛不住感歎幸好今天我在現場,把他從裡面拉了出來。
我沉默不語地聽他一個勁的感歎:“好了好了,你今天也累了一整天了,這件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就别想了,趕緊洗個澡早點睡吧,我明天還會過來一趟。
”
我叮囑完他,就離開了賓館,一個人漫無目的地沿着街道往前走。
港城現在已經入了夏,綿綿雨說下就下,一點預兆也沒有。
清涼的雨絲撲頭蓋臉地落在我的身上,為我本來昏昏沉沉的腦子帶來了一線清明,正好替我醒了酒。
其實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我早就已經将我和沈北執的關系想清楚了,今晚飯桌上,顧思音和我的針鋒相對,真的有赢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