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個世界,我隻要蹲下去抱抱沈思禾親親她,我就可以很輕易地從她的頭發上拔下一根來。
我隻要得到她的頭發,就可以自己去驗我和她的DNA,自然就會知道她是不是我的親生女兒。
可是我不想這麼做,因為我害怕,我實在是太害怕了。
如果我真的這麼做了,證明了她是我的親生女兒,那我當然是很開心,因為我的孩子還活着。
可是我依然不能和她在一起。
既然沈北執決定要一直瞞着我,三年來不讓我見孩子,到今天都在騙我,那就算我證明了沈思禾是我的親生女兒,他也會把我們母女倆分開。
未來的路依然是很難走的,可那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如果結果出來,她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承受不了這種打擊。
我已經在這三年裡慢慢地接受了我失去了一個孩子,可如果現在重新有了希望,我覺得她就是我的女兒。
這種希望一旦在我心裡生了根發了芽,我就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帶着希望去驗DNA,最終卻證明她不是我的孩子,那我的那種失望和絕望又要重新經曆一次。
我幾乎就是再失去了一次孩子,我做不到。
我不想再讓自己回到那種痛苦之中,撕心裂肺,太痛苦太難受了,我不想,我不接受。
現在這樣很好,我看見沈思禾這個孩子幻想她就是我的孩子,她那麼地活潑可愛,那麼地像我,我已經很高興了。
人生一世,難得糊塗。
有的時候真的不要去追究太多的真相,我在這三年裡已經想得很明白了,以前的我就是太在意真相,太在意這些東西,執着拼命,才會造成今天這一切。
我漸漸地讓自己平複下來,擡起頭沖着沈北執淡淡說了一句,“你放心吧,沈總,我多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禾禾是你的女兒,我高攀不上的。
”
能遠遠地看着沈思禾,幻想她就是我的女兒,我已經覺得很幸福很滿足了。
我不留痕迹地往身旁挪動了兩步,讓自己離沈北執更遠一些。
既然沒有辦法控制我對他的那種心動,那至少在物理上隔離一下,離他越遠越好。
不隻是沈北執,還有沈思禾,我和他們父女兩個都必須要保持一定的距離。
太過于親近,最終有可能兩敗俱傷或者受傷的隻有我自己。
三年前的我為了愛他,可以不顧一切,連自己的命都不要。
結果呢,是他把我忘記了,我的孩子也沒有了,我幾乎差一點就要死去了。
這三年的時間我就像在海水中快要溺亡的人,無時無刻都有一雙無形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不讓我呼吸。
好不容易才能擺脫那種窒息感,現在我真的害怕了。
無所畏懼,這四個字對我來說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我害怕了,現在的我隻想要先保護好自己。
對于我的話,沈北執一絲一毫都沒有回應。
他隻是站在一旁認真地看着沈思禾做檢查,仔細聽着專家說的話。
我看着他這麼謹慎認真的側臉,真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是一個好父親。
就連我最愛他的那個時候,我也沒有想過,像他這樣的人會成為一個那麼認真負責疼愛孩子的父親。
等專家為沈思禾做完完整的檢查,今天沈思禾就看完病了。
他們父女兩個好像怕我跑了一樣,立刻就壓着我去打破傷風針。
往診室走的路上,我的腳步越走越緩。
原來我不止有一點怕消毒水的味道,還有一點怕打針。
因為我越走越慢,連沈思禾都發現我的速度慢了下來,她很奇怪的看着我,“你為什麼走得慢了,姨姨你不舒服嘛?
”
我沖她笑了笑,搖了搖頭,“沒有,姨姨沒有不舒服。
”
沈思禾那雙大眼珠子咕噜噜地轉了轉,沖着我毫不客氣地嘲笑起來,“姨姨,你該不會是怕打針吧?
”
被她一語道破,我的臉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