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婉妍就和管濟恒、硯巍一道進宮了。
今年國試,就隻有這三人可以封中央官職。
這還是三人第一次進宮,雖然都生在鐘鳴鼎食的家族,但見到了金碧輝煌,極盡奢靡的皇宮,還是忍不住驚歎:這也太富有了吧!
“我的親娘四舅奶奶啊……”婉妍小嘴咂得啧啧響“我真想把那柱子上的金子給摳下來,你們快攔住我!
”
三人邊感歎邊往金銮殿,仿佛村裡人第一次進城鎮般。
這時,步履如飛、高視闊步的兩個人快步從如井中視星般的三人身後走過。
是蘅笠和巒楓。
蘅笠目視前方,右手扶着身後的佩劍。
頭頂梁冠烏紗,穿着暗紅錦衣,黑色的披風在身後洋洋灑灑。
走的是浩然正氣、威風凜凜,目不斜視地與三人擦肩而過,仿佛眼前根本沒有人一般。
看到蘅笠,婉妍就想到了那日被他一腳踢出去的場景。
雖然是文武考各九段的無雙奇才,但婉妍也不過隻是個十五歲的頑童,又一向謹遵有仇不報非好漢的觀念,壞點子瞬間出現在心裡。
全身上下所有能用作武器的東西,在進宮前都被收了。
但這難不倒和宣奕鬥智鬥勇十幾年的婉妍。
婉妍的右手偷偷扯下左袖上的袖扣放在拇指與食指間,邊走着邊用扣子對着蘅笠的後腦勺用力彈了出去。
眼看着扣子即将正中目标的完美軌迹,婉妍就要得意地笑出聲來。
說時遲那時快,蘅笠頭都沒回,扶着劍的右手突然向腦後伸出,兩根手指微微彎曲,準确地把扣子彈了回來。
還沒等婉妍躲,扣子就正中婉妍的腦門。
“哎呦”小小的扣子,力道倒是不小,婉妍叫出聲來,揉了揉腦門。
歪!
這老哥是腦袋後面有眼睛邁!
聽着身後的聲響,蘅笠一側嘴角勾了勾:幼稚。
“你怎麼了?
”不明所以的管濟恒問道。
我能說我是偷襲别人反被偷襲嗎?
!
婉妍恨恨地想。
“沒事!
走你的路!
”婉妍心裡有怨,氣哼哼地說:“話說憑什麼他們可以配劍進宮啊?
”
“因為他們是錦衣衛咯,文武百官就隻有錦衣衛可以配劍進宮。
”管濟恒也不服氣地撇了撇嘴。
硯巍抿着嘴重重地點了點頭,眼中滿是純真的向往:“以後我也可以像蘅大人那麼威風帥氣了!
”
“嗯……這個……”管濟恒和婉妍砸吧砸吧嘴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殘酷的事實告訴了硯巍。
“其實蘅大人那麼威風帥氣,不是因為他配了劍,而是因為他那張臉……”
……哥哥姐姐總是在該誠實的時候耍滑頭,在不該誠實的時候如此赤誠相待。
硯巍的小嘴抿得更緊了,向往頓時一掃而空。
進了金銮殿,一股皇威就壓得三人不再嬉鬧,頭都不敢擡地規規矩矩跟着太監往裡走。
進去才發現百官都在,列在兩側,留出一條路給三人。
三人謹慎地走到前面,規矩地參拜皇上。
皇帝正在看案牍,見三人來了,邊放下了案牍邊笑逐顔開:“好啊,好啊!
自古英雄出少年,我們的朝堂之上又流入了新的皿液啊。
宣大人和管将軍為了我天權終身鞠躬盡瘁,如今又培育出了如此優秀的棟梁之才。
得臣如此,實乃朕之福分啊。
起來吧。
”
三人恭敬地謝過皇上誇獎後,才起身。
“宣婉妍。
”皇上饒有趣味地向前湊了湊,發問道:“你在考卷裡,可是談了不少治國理政的觀點啊,有不少都很新鮮。
今日百官都在,不如你來講講你的見地。
”
靠一張嘴吃飯的婉妍,在皇帝面前也不敢造次,立刻跪倒在地:“臣女所言不過是小女子見地,怎敢在陛下和諸位大人面前班門弄斧,布鼓雷門。
”
“不用謙虛,你隻盡管說便是。
經略面前無位份,無前輩。
”皇帝執意要婉妍講講,“這樣吧,你就談談律政。
我瞧你考卷裡,可談了不少律政啊。
起來回話。
”
“那臣女便獻醜了。
”再推辭可就是不給皇上面子了,婉妍哪來這麼大膽子,便不再扭捏。
站起了身,大大方方講了起來。
“法者,前有管子雲‘法律政令者吏民規矩繩墨也’,後有朱子雲‘法者,天下之理’。
可知律政自古以來,便是統治于民的規則,使得百姓有束己之道,使得官員不得擅自妄為,加害于民。
可見律政多作用于維持統治穩定,維護社會安甯。
然法之道,若多加利用,涉及之面實則甚多,亦可有更大作用。
”
“哦?
”皇帝聽得饒有趣味,開口發問“那依你此言,律政如何作用于經國濟世呢?
”
其實就是問我如何用律政掙錢呗,婉妍暗暗想。
“律政對經國濟世的影響,并不如刑罰一類可廣而推之,而多在細小情況下。
如一賊偷竊他人之物,若販之謀财,則之除刑罰之外,應令其必歸還得金于物主。
這樣即使是被盜,也有律政保其物,百姓自然在采買時,少一份顧慮。
百姓把存起的銀錢用來購買,國家的稅務自然會上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