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把我的秘密,帶去地獄說吧。
”
榻上的公子漫不經心地說道,邊說邊慵懶地直起了身子,從一旁的梨花木小幾上,拿起一枚晶瑩剔透的鎏金琉璃杯,輕輕搖晃着其中淡紅色的瓊漿玉液。
公子專注地盯着杯子的眼神中,蔓延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意。
跪在下面的黑衣人,不由得更加吃驚。
什麼!
公子要殺那兩個人,居然還需要那位大人出手?
看來這兩個人對公子實在是尤為重要。
如果能為公子解決掉他們,那可是我升官加爵的好時機啊!
黑衣人一面應道,一面恭敬地退了出來,暗暗下決心一定要把那兩個人頭帶來邀功。
等屋内隻剩下自己後,榻上的公子眼神中的慵懶瞬間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狠毒。
“咔嚓。
”一聲清脆的破碎聲響徹諾大的房間,琉璃杯被公子捏了個粉碎。
“你們要是真的聰明,就别擋我的路。
”
公子溫潤的聲音中暗藏着刀鋒,任憑手中的琉璃碎渣混合着自己掌心的皿液,散落一地。
吃完飯後,婉妍本想自己騎馬換藍玉坐一會兒車。
可藍玉直接上了馬就不下來了,婉妍隻好又去車裡睡了一覺。
這座山倒是不高,一行人後半夜時就已經翻過了山頭,下山時速度更快了不少。
天蒙蒙亮時,蘅笠和婉妍強行把巒楓藍玉換進車裡休息。
可還沒過一個時辰,在車裡怎麼也坐不安穩的藍玉和巒楓就一定要換回來。
婉妍覺得自己已經休息得足夠了,無論如何也不上車去。
藍玉也是怎麼勸都不歇着了。
最後竟然是兩個女孩騎馬,蘅笠和巒楓坐在車裡。
白天的大半路程是在兩座山之間的曠野,策馬奔馳在山明水秀間,似與山川并肩、與涓流同行,大有天地任我行之感。
婉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空氣,感受着撲面的清風,隻覺得心情舒暢極了,連日來的疲憊一掃而光。
心中很是感激這大自然的迤逦風光,讓趕路這本來枯燥的事情也趣味十足。
“啊啊啊啊啊,太舒服啦!
”婉妍迎着風張開雙臂,任風吹着自己鬓角的碎發飛揚,忍不住放聲呼喊道。
“大人您小心一點,莫要樂極生悲才是。
”藍玉緊跟着婉妍,生怕她出什麼差錯。
婉妍乖乖地放慢了馬速,拿出一個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邊吃邊與藍玉并肩而行。
“對了大人,為什麼我們白天走好趕路的曠野,晚上卻要走難走的山路?
如果我們在滄州休息一晚,便可正好颠倒過來。
”藍玉忍不住問出了多日來的疑惑。
“這個嘛……”婉妍把果子咽下去,才騰出嘴來給藍玉解釋。
“我們此去蜀州,可是為了去破壞某些人的攀權生财之道,這可是要毀了不少人的前程,要了不少人的命啊。
因此這一路難保有人想從中做梗,阻止我們入蜀。
而暗殺通常都是在晚上才動手,若是我們晚上在曠野中,縱使我們武功高強,也會因為人數少而成為殺手的活靶子。
但若是夜晚行進于山中,則有山形林木這道天然屏障。
讓我們既可隐藏,又好逃命。
加之山路狹窄,他們的人海戰術也無法發揮出來。
隻要人數上的優勢不是壓倒性的,我們還怕單打獨鬥不成?
”
“哦,原來是這樣啊。
”藍玉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車内,蘅笠看着手中的信函,眉頭漸漸擰起。
“大人,怎麼了?
”巒楓在一旁不明所以,開口問道。
蘅笠冷笑一聲,把信折了起來,收入懷中。
“我們可是拉出了一條大魚啊。
”
巒楓仍是沒懂,但看蘅笠沒有講下去的意思,便不再詢問。
随着太陽逐漸落入西山,一行人又要進山了。
婉妍也被換進來休息。
“蘅大人,是不是京中來新消息了?
”婉妍一進馬車就開口問道。
方才騎馬時,婉妍就看見一隻鷹向馬車方向飛來。
那鷹聲音嘹亮、身姿矯健,目标性極強,絕非尋常野鷹。
一看就是錦衣衛豢養的信寵。
“嗯。
”蘅笠微微颔首,絲毫不避諱地共享情報。
“京中的錦衣衛查出王成是誰的麾下了。
”
王成就是那日婉妍從死仕口中審問出來的,指使殺手滅了何淵親友全門,拿走了何淵手中證據之人。
也是在何淵通敵賣國一案中,蘅笠和婉妍手裡掌握的唯一線索。
如今能知道其幕後主使,對已經山重水複疑無路的二人來說,無疑是一片柳暗花明。
“太好了!
”婉妍頓時精神大振,忙問道:“那王成背後的指使是?
”
蘅笠輕歎一聲,右手扶了扶額頭,沒有立刻說出來。
看蘅笠這副樣子,婉妍便知他要說出的人,肯定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