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顧思音的臉色比調色盤還要精彩紛呈。
大概是被沈北執這樣當面落面子,顧思音的臉上有些挂不住,她勉強維持着面子上的得體,也沒再繼續往前走。
這個時候,屋子裡的蘇阿姨應該是聽到了門口車輛停下的聲音,出來迎接沈北執,一看我這幅模樣,當即就心疼地把我拉過去,問道:
“哎呦,喬小姐,這是發生了什麼了,你怎麼會弄成這幅樣子?
”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起來。
我被迎回到了家裡,蘇阿姨趕緊去聯系家庭醫生,讓他過來為我檢查身體,沈北執也沒再搭理顧思音,反而一直陪着我坐在客廳裡。
我能感覺到沈北執的精神一直都很緊繃。
直到等到家庭醫生過來,親口告訴沈北執,我并沒有什麼大的問題,隻是有些組織挫傷和輕微擦傷以後,沈北執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等他親眼看着我喝完一大杯熱水以後,他的臉色才看上去好了些,沒那麼陰沉了。
沈北執大概陪了我有半個小時,而在這半個小時裡,顧思音就一個人一直站在門外的院子裡,也不進來,卻也不離開。
我扭頭看向窗外,看着院中顧淺秋的身影,問沈北執:“顧思音呢,就讓她一直站在院子裡嗎?
”
沈北執連一個多餘的眼神也不願意施舍,隻低頭哄我再喝一口醇香的雞湯:“不用管她,随她去吧。
”
港城的天氣向來說變就變,就像娃娃的臉,從來沒有定數。
剛剛看着還一片豔陽,才過了這麼一小會,竟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綿綿小雨。
顧思音站在院子裡一動不動,冰涼的雨絲就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很快就将她澆成了落湯雞。
我眼看着顧思音站在雨裡自虐一般,不得已,隻好勉強打起精神,從沙發上起身。
沈北執伸臂攔住我,問我:“你要去做什麼?
”
我抿了抿唇,再度看向窗外,伸手去拂開他的胳膊,而後兀自朝門口走去:“不做什麼,那可是你的未婚妻,哪有讓秘書進家門,反而把未婚妻鎖在門外邊淋雨的,我去接她。
”
我刻意把“未婚妻”三個字咬的又狠又重。
果不其然,沈北執聞聲,臉色一變,俊眉擰成一團。
他靜靜看着我,良久歎了口氣:“以荷,我之所以會照常參加訂婚宴,是有苦衷的,你不要怄氣,我會解釋給你聽。
”
沈北執說的沒錯,我确實在和他怄氣,所以他現在說什麼,我都沒心情聽,更沒心情聽他的所謂解釋。
我冷聲開口:“你的解釋,我現在并不想聽。
”
我說完,略過他的身側,走出了門外。
沈北執這個人,我還是了解的,我知道,他要麼不出手,要麼出手就是沖着人的死穴而去。
這樣子的人,惜字如金,注重效率,從來不做沒理由的事情,所以他會和顧思音繼續訂婚,一定有他的安排。
理智告訴我,他這樣做是顧全大局,可是抛開理智,我的心髒又切切實實地在疼痛。
我已經選擇了喜歡沈北執,自然也就要選擇相信他,也不怕愛上他以後會遭受到的種種痛苦和傷害。
我隻是很簡單地,在心裡放不下溫甯玉的死而已。
我忘不了當時她拉着我的手,眼裡流露出的對生命的渴望和對痛苦的恐懼。
溫甯玉那個時候一直在說救救我,她讓我拉她上去,她害怕死也不想死,她那麼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