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稀稀落落的掌聲之後,舞台是令人窒息的沉默,表演者拒絕了一切。
沉悶單調的前奏響起,傳來一聲吟唱,仿佛是呼喚,又像是嗚咽,如泣如訴。
歌詞不長,簡短重複,仿佛就是一個孤僻的人的說話習慣,讓人心情沉悶。
大意是有人向歌詞裡的人表達愛意,或許是親人、愛人或者友人的愛,但自己的世界确實陰暗絕望懷疑一切的,他反問對方,如果自己給不了對方想要的,那你還會愛我嗎?
因此他覺得對方隻是在欺騙自己,勸對方離開。
節奏單調,也朗朗上口,旋律優美、沉郁頓挫。
程亦然的低音唱起來非常性感。
第一節唱完後,舞台一束燈光打開,照在她身上,蒼白而獨孤,如雨夜中默默伫立的街燈。
她的神情也罕見的露出了憂郁的神色,雙眸黯淡。
這讓沈濂想起了很多,她在夜晚漫無目的遊蕩時,拿着匕首刺入兇口時,蹲在牆角用拳頭抵在心口,說自己永遠忠誠沈濂時。
這更像是她原本的面目,眉宇間是無法化解的陰郁,這讓她的笑容和張揚都顯得刻意和虛假,無法窺探真心。
她真的快樂嗎?
他不知道該如何思考這個問題,她一直在别人面前扮演一個理想的角色,朋友、愛人、女兒,為此不斷用謊言填充自己。
她最多的表情是面無表情吧?
不,這樣說不太貼切。
正解應該是“假裝不陰沉”。
他不知道程亦然想要什麼,很明顯,除了維持身邊的人的關系,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想要什麼,每當自己離開,或者朋友休息時,她便也止步不前,永遠跟在别人身後。
或許不是不清楚,而是不能去面對。
如果一個人無論如何也無法真正快樂,她的願望大概是一切都毀滅。
不要再回來
不要再回來
不要再回來
最後一句歌詞結束,纏綿悱恻的尾音漸漸消失,舞台的燈光緩緩點亮,驅散了黑暗。
程亦然鼻子一酸,淚水濕潤了眼眶,嘴角不自覺的上揚露出笑容,她順勢起身,移開話筒微微鞠躬。
台下依然是稀稀落落的掌聲,她直起身背上吉他離開。
掌聲越來越大,震耳欲聾,伴随着歡呼和不斷閃爍的熒光棒,偌大的禮堂沸騰起來。
趙楠淚眼汪汪的迎上去将她抱住,激動道:“我光知道你唱歌蠻不錯,原來也隻是随便哼哼,認真唱居然這麼好聽嗎!
好溫柔!
好心疼!
雖然我完全不知道你在唱什麼!
”
“唱什麼不重要。
”她笑道,“最絕的是燈光,太溫柔了你發現沒有?
亮起來的時候,好像告訴我一切都結束了,會好起來。
”
“對啊!
我也覺得。
”趙楠抹着眼淚,“我還以為小然然是被人耍了,一下子就把燈光全熄滅了!
”
程亦然:“……”
那個大概真的是被耍了,隻是之後感動到了他們?
“不過啊,你唱的是什麼語?
歌名是怎麼寫的?
我要搜一下。
”她問完嘀咕,“你簡直仗着這是外國語學院就為所欲為!
”
程亦然聳肩,接過手機幫她輸入歌名。
沈濂從總控室出來,向别人要了一支煙點燃,看着吐出的煙霧,揚了下眉。
她好像不會抽煙吧?
喝酒也不太會,趙楠也喝不過。
這種家夥,她能做什麼?
靠畫畫和練字排解苦悶嗎?
算了,煙酒都一樣,沒有任何排解的作用。
他的女朋友啊……該怎麼去寵呢?
趙楠和聞嘉魚們的表演都很靠後,幾乎是壓軸的位置,程亦然等在後台無所事事,拿了幾本書架上的書來看。
唐菀柳不知道從哪裡趕來,先是對程亦然的節目一頓猛誇,看對方不想理她,利索的轉身找了聞嘉魚。
後台偶爾有些嘈雜,但氣氛祥和,誰也沒注意到有個人疾步離開,除了程亦然。
程亦然一直注意着趙楠那邊,他們的主唱離開了,不過似乎隻是暫時的離開,隊員們不是很急,正各自低頭玩着手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節目不斷往後推,很快就要到趙楠她們了,少了的主唱還沒有回來,他們開始急躁起來。
趙楠去和學生會的人溝通先讓别人上,後面的沒有人紛紛表示沒準備好,不想去。
不過趙楠的溝通能力還是很強的,很快就說服了一支隊伍,随後和隊友兵分兩路,一隊人去找消失的主唱,一隊人找備選主唱。
趙楠也有了人選,沒有帶着人無頭蒼蠅的亂撞。
當然這個人選不會是程亦然,因為她實在是……太容易被人攻擊了!
你好我好大家好,這個時候,不能找程亦然幫忙!
程亦然也不是很擔心,就這她帶人離開,視線轉到不遠處,搜尋到了可疑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