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不出所料的炸了,要追究到底。
不過程亦然已經恢複過來了,還是那樣無所謂的攔住她,平靜的說:“打都打了,沒必要,算了吧。
”
程母的火一下子就消了,開始渾身發寒,幾乎是哆嗦着問出口:“然然,這種事情,很多次了對嗎?
”
“我餓了。
”
程母低頭,靜靜的看着情緒蒼白的程亦然,抱着腦袋蹲下來。
她錯過女兒太多,她根本一點也沒好好關心過女兒,以至于程亦然對她的感情如此麻木。
或者說,對誰的是這副樣子,在她的世界,看不到一絲色彩。
“我餓了。
”程亦然的聲音再次響起,比剛剛輕了很多,有些飄,“能叫飯嗎?
”
“好。
我去給你帶來。
”程母抹了一把臉,朝程亦然擠出一個笑容,“等媽媽回來,跟媽媽說說話好嗎?
”
“嗯。
”程亦然發出一個音節,平靜的看向程母離開,開始發呆。
醫院外。
兩個找茬的不良傷口已經處理好,正垂着頭哆哆嗦嗦站在沈濂面前。
沈濂靠在牆上,漫不經心的說:“姓程的是跟着我的人,别找她麻煩。
”
“可是樊姐……”
“得了,也不看看你們惹不惹得起。
”沈濂嗤之以鼻,不耐煩的揮手,“以後繞着她走。
”
兩人面面相觑,瞟了沈濂好幾眼,猶豫的挪動腳步離開。
她們懷疑這個是假大佬。
沈濂也覺得自己有病,不是很明白自己在幹什麼。
直到現在,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要給程亦然這個面子。
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把這個讨厭的精神病劃為自己人了?
晃進醫院,程母拎着外賣從旁邊過去,沈濂頓了下,轉身離開醫院。
病房裡,程母将飯菜擺好,程亦然左手拿起筷子,破天荒的說了句:“謝謝媽。
”
“不要跟媽媽這麼客氣。
”程母很忐忑,因為這一句,她意識到自己再一次忽略了程亦然。
可她完全不知道女兒在想什麼。
“然然,媽喂你吧。
”
程亦然搖頭,慢吞吞的夾起菜:“我可以。
”
程母在任由程亦然和強硬照顧她之間掙紮了一會兒,開口:“你這樣飯都涼了,不方便,媽媽喂你吧?
”
程亦然放下筷子,沒有堅持。
程母松了口氣,坐到床邊端起飯碗,一邊道:“好吃嗎?
”
“有點鹹。
”
程母給程亦然喂了點湯。
“然然,你不開心嗎?
”
程亦然想起聞嘉魚,勾起唇角:“開心。
”
程母松了口氣,順着程亦然問:“遇到什麼開心的事了?
”
“朋友來看我。
”程亦然頓了頓,“媽,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
“然然不開心的時候,能跟媽說嗎?
”
“沒有啊。
”程亦然有些不耐煩,又頓了頓,心說她一直都是不開心的狀态吧?
程亦然有點亂,她不喜歡談心。
她沒有心可談,很多時候,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自己要給什麼反應。
一場母女夜談在程亦然的沉默下無疾而終。
次日,程亦然醒來,又看到了窗邊坐着人,不過這次是黑襯衫。
微微揚起的喜悅又沉了下去,發了會兒呆,覺得哪裡不對,擡頭看去。
沈濂大刀闊斧坐在椅子上,手撐在腦袋,微低着頭,不知道是在閉目養神還是睡覺。
沈濂五官立體,程亦然說他長得着急也沒什麼錯,十幾歲的人臉上沒有半點這個年紀該有的青澀,高調的冷酷着,讓人懷疑再過幾年他會不會長成古希臘的雕像人物。
沈濂另一隻手搭在扶手上,小臂上纏着紗布,程亦然還能隐約聞到點皿腥味。
他受傷了。
有這個意識的程亦然将視線轉到沈濂襯衫上,那确實有幾點不太明顯的暗沉斑塊。
這個時候,程亦然突然明白沈濂為什麼這麼喜歡黑襯衫了。
真配啊。
程亦然肆無忌憚的打量沈濂,看了好幾眼他包紮的傷口,突然玩心大起,起身,伸手,彎腰……
“砰!
”
程亦然仰頭,捂着鼻子,從喉嚨裡發出一聲疼呼。
沈濂還舉着手,眉頭狠狠一跳,有些無奈:“你在幹嘛?
”
然後他就看見小姑娘低下頭,紅着眼眶,眼淚不斷往下淌,鼻皿從指縫流出來,委屈巴巴的:“我想偷偷親你。
”
沈濂有些躁,看着程亦然狼狽的樣子又很想笑,抿着唇角回身抽了幾張紙巾遞給程亦然,大步走出病房。
程亦然手忙腳亂的擦着鼻皿,仰起頭,緩過來後,眼淚也停下來了。
一個護士腳步匆匆趕過來,給程亦然檢查一遍,又簡單處理了一遍。
沈濂從後面進來,看着程亦然,又忍不住想笑:“一大早就給我找樂子,這麼喜歡爺?
”
“我喜歡你大爺。
”程亦然自個小聲逼逼。
護士離開,程亦然看着沈濂纏了紗布的手臂,指了指:“大清早不惜自殘跟我整了個情侶款,這麼喜歡我啊?
”
“滾你的吧。
”沈濂把傷了的左手插回兜裡,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傷又嚴重了?
手廢了沒?
”
“挺好的,又能讓爺多做幾日陪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