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然吹牛的事真的影響深遠,趙楠也因此消除了壓力,并感到十分的新奇。
她覺得程亦然應該是故意那樣做的,多次演講的技巧用上來,要說是她的吹牛,但其實一字一句都是激勵引導,說是她的狂妄自大,卻将一個個在浪潮拍打中焦慮不安的靈魂帶到了岸上。
所以大家覺得有趣,也開着玩笑和她對壘,嘲諷外加義憤填膺,自己怎麼比不過一個口若懸河的年級墊底?
負面情緒全釋放出來,甚至當作武器甩到程亦然身上,他們開心了,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
沒有人會痛苦,但程亦然……
趙楠知道她不會在意,她能這樣每次開考都來一次就知道這些攻擊她并沒有放在心上,對她來說也不痛不癢。
但她有些憂傷,特地找班主任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張達明還挺自豪,笑着道:“那麼意思是她真的用如此高超的方式幫你解決了你上次的焦慮咯?
”
趙楠抿唇:“是這樣的,但我又增添了别的煩惱。
”
“所以老師懷疑你戀愛啊!
”張達明語重心長,“你平時多大方利落一人,最近悲秋傷春多愁善感起來,就給老師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
“額……”趙楠有些尴尬,“你就不能理解為成長的煩惱嗎?
”
“成長哪來這麼多煩惱,煩惱都來自于對象。
”張達明吐出金玉良言,還颔首肯定道,”老師說得有沒有道理?
”
趙楠茫然不知所措:“對啊老師,你說我到底為什麼這麼多煩惱啊,我感覺自己不會再快樂了。
我是不是得了抑郁症?
”
“不是,是中二病和青春期。
”
“感覺我們的對話完全不在同一個頻道啊!
老師!
”
張達明氣得瞪眼:“老師說你又不認同,那你來找老師幹什麼?
你幹脆給個劇本老師,讓老師照着念得了!
”
趙楠委屈巴巴:“我們再說小然然,不要再說我了,我沒對象!
”
“小然然才不用你擔心,她不以為意當然不是你認為的她要承受這些惡意,是她在向衆人宣戰,她很亢奮,她能打赢這場戰争,能給所有的朝向她的惡意都打上一個響亮的耳光。
”
張達明搖頭輕笑:“你們年輕人,真是把人想得太簡單,程亦然是什麼人你忘了嗎?
說她是為了班級好,你們是在想屁吃!
她的出發點本來就是惡意的!
就是要看你們自己打自己臉!
”
趙楠瞠目結舌,回想起每次程亦然上台那嚣張得沒了邊的樣子,想到衆人争先恐後和将她怼下台的樣子,背後感覺涼飕飕的。
好……好可怕……
“真的假的啊?
”她不相信。
張達明神秘一笑,不再多說,和她道:“所有,她不用擔心。
我們還是來說說你。
”
“别了,不談,談就是家庭問題。
”趙楠抗拒,“你也知道他們一個個位高權重,我是他們的親生女兒,現在都有兩三年沒見到他們同框了,我感覺他們早瞞着我離了婚!
”
她一直到高一都相信,她的父母雖然忙碌,但還是愛她的。
直到最近中秋和國慶一個小長假,爺爺突發急病,雖然已經發現及時送到醫院急救,現在恢複過來。
但那段時間她真的感到無助害怕,打電話給父母,沒一個能騰出時間,被匆匆挂斷。
奶奶在醫院陪着爺爺,自己因為照顧爺爺忙前忙後累得不行,被奶奶趕回了家。
那是在夜裡,她拿着手機,不敢看上面挂斷的屏幕顯示,怔怔的坐在空無一人的家裡,一坐坐到了天亮。
她想自己的母親可能是個公正無私的好法官,父親可能是個獻身人民的好警察,他們愛每一位公民……卻沒有騰出一小片空間,來愛她這個女兒。
“我現在有種很幼稚的想法。
”趙楠哽咽道,“我想考個墊底,想早戀,想逃課,想打架鬥毆,隻要能讓他們目光放到我身上,我什麼都願意做。
”
“怎麼這麼傻。
”張達明心疼地摸她腦袋,“正是因為在這樣的家庭,你才更要自立自強。
你父母是人民的靠山,他們不能懈怠自己的工作。
”
趙楠很不贊同,深呼吸後目光如炬看着張達明,緊抿着唇,卻沒有急于争辯。
“但你也别忘了,雖然一年中你很少能見到他們,但他們留給你的卻是很多孩子都沒有的财富……那就是人們的尊敬。
”張達明頓了頓,“走出自憐,你會發現大家對你和你的家人都很熱心,你的父母在保護他們,你和你的家人,自然由人民來保護。
”
趙楠想到爺爺在深夜被送到醫院時,一聲趙衡家屬急診在安靜的大廳裡響起,整個醫院都動起來的情景,不禁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