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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碎玉投珠 潇騰 3544 2023-04-12 01:29

  師父知道徒弟心亂,便去裡間躲懶,沒有多言。

  紀慎語對着玉薰爐發怔,試圖一點點捋清。
張斯年的徒弟是丁漢白,等于比試玉童子是輸給了丁漢白?
還有合璧連環,合璧連環最後是落入丁漢白的手裡?

  那……紀慎語心一慌,眼神發直,原來丁漢白口中的“那個人”,竟然是他自己?
是他讓丁漢白欽佩,是他讓丁漢白殷勤地懇求交往,他盯着桌沿,千般難以置信。

  再回想昨日,他甚至酸氣嗆人地和丁漢白吵架,真是烏龍又荒唐。

  紀慎語枯坐許久,琢磨許多,心一分分靜下來,逐漸從驚喜中脫身。
他去找梁鶴乘,問:“師父,我師哥找了你幾次,他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梁鶴乘說:“終于肯問我了,你們師兄弟真折磨人。
”他将丁漢白的想法計劃一一告知,“我瞧得出來,你師哥他本事大,野心也不小,家裡那三間玉銷記滿足不了他,更拖不住他。

  紀慎語未接話,丁漢白說過自己姓丁,玉銷記是與生俱來的責任。
他無法判斷丁漢白到底有什麼打算,但丁漢白瞞着家裡拜師、倒騰古玩,說明二者目前是沖突的。

  梁鶴乘問:“你打算告訴他嗎?

  紀慎語說:“我不知道。
”他跟着梁鶴乘學這個全因喜歡,并且不願荒廢紀芳許教他的技藝,隻偷偷的,從未企圖獲取什麼,更沒遠大的雄心壯志。

  時候不早了,紀慎語包裹好玉薰爐帶走,一路小心抱着。
到家悄悄藏好,便立即去大客廳幫忙,丁延壽問他考得怎麼樣,說着說着咳嗽起來。

  紀慎語奉一盞茶:“師父,再煮點小吊梨湯吧?

  丁延壽說:“得藥片才壓得住。
”他讓紀慎語伴在身邊看電視,“暖和天還好,稍微一涼就鬧毛病,我該服老了。

  紀慎語忽覺感傷,他懼怕生老病死,因為親眼見過,所以格外怕。
“師父,你根本就不老。
”聲音漸低,他不想說這個,“師哥呢,他不是去玉銷記上班嗎?

  丁延壽笑道:“他啊,上個班雷厲風行的,把夥計們的毛病整治一通。
下班把我送回來,又開着車不知道去哪兒潇灑了。

  丁漢白沒去潇灑,送完丁延壽立即去淼安巷子,還曾和紀慎語搭乘的公交車擦肩。
敲門,等梁鶴乘來開,他不進去,問候完打聽玉薰爐如何如何。

  梁鶴乘隻說,徒弟已經拿回去修了,周末來取。

  丁漢白心急:“梁師父,我師弟為這事兒連飯都吃不下,希望能盡快——”

  梁鶴乘一笑:“他昨天吃不下,可能今天就吃得下了。

  丁漢白懵懂,但門已經閉合,隻好打道回府。
虧他橫行無忌活到二十歲,如今低聲下氣求人,風裡來雨裡去地奔波,為了什麼?
就為一個不知好歹的小南蠻子。

  那小南蠻子還算有良心,撐着傘在丁家大門口等待,不夠,又沿着刹兒街踱步。
見汽車拐進來,一溜煙兒跑走,假裝自己缺心少肝,不懂體貼。

  飯桌略微冷清,二叔一家都沒來,丁延壽說:“昨天發瘋,誰還敢跟你家一起吃飯。

  丁漢白進門聽見:“拉倒,人多我還嫌擠呢。

  他泛着濕冷氣,面前應景地擱着碗熱湯,瓷勺一攪,金針少瑤柱多。
“這湯誰盛的?
”忙活一天,他看看誰這麼心疼自己。

  旁邊的紀慎語惴惴:“我盛的,怎麼了……”

  丁漢白嘴硬改口:“盛這麼多瑤柱,别人不用吃嗎?

  紀慎語無話可辯,給自己盛時隻要清湯。
吃了片刻,他扭臉看丁漢白,小聲地,忍不住一般:“師哥,你昨晚不是跟我和好了嗎?

  丁漢白撇開目光:“少自作多情。

  

  紀慎語又問:“那你什麼時候跟我和好?

  丁漢白說:“食不言寝不語,你還讓不讓我吃飯了?
”他高聲,竭力掩飾自己心慌。

  這廂嘀嘀咕咕,那廂丁延壽又咳嗽起來,驚天動地。
平靜後囑咐丁漢白看店,他要休息幾天,咳出的兩目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險些滴落湯碗。

  紀慎語未發一言,夜裡在前院照顧丁延壽入睡。
他伺候紀芳許時什麼活兒都幹,紀芳許下不來床,他端屎端尿,徒弟當如此,兒子更當如此。

  而丁延壽睡前說,就算以後垂暮枯朽,有丁漢白和他看管玉銷記,就算一覺不醒也瞑目了。
那聲音很輕,可這句話卻有千斤分量。

  紀慎語回小院,一步步那樣沉重,雨停月出,他立在富貴竹旁做好決定。
他不要告訴丁漢白“那個人”是誰,“那個人”也不會答應丁漢白的往來請求。

  他沒資格管别人,可他對恩師養父,必須問心無愧。

  就這空當,丁漢白從書房出來了。
紀慎語過去,對父親的問心無愧變成對兄長的于心有愧,望着對方,一時講不出話。

  丁漢白說:“玉薰爐周末修好,該吃吃該喝喝,不用整天惦記。

  紀慎語“嗯”一聲,嘴唇微張,怔愣片刻又合上。
“師哥,”仍沒忍住,從他遇見丁漢白,忍耐力總在變差,“你說的那個人,手藝真的很好嗎?

  丁漢白觑紀慎語,似是掂量如何回答,怕誇獎又惹這醋壇子胡言亂語。
“雕刻手藝很好,但又不止雕刻手藝好。
”他說,“玉薰爐碎了,他能修,明白了麼?

  紀慎語點點頭,心中隐秘的自豪感升騰發酵,望着丁漢白的眼睛也一再明亮。
丁漢白奇怪得很:“昨天還恨得一蹿一蹿,怎麼現在不嫉妒了?

  哪有自己嫉妒自己的,紀慎語持續走近,直至丁漢白身前,他不回應,盯着對方細看。
丁漢白見到玉童子時是何種表情?
丁漢白收到合璧連環時是如何欣喜?
丁漢白殷勤求師父幫忙時又是怎樣的别扭?

  他想這些,想透過此時平靜無波的丁漢白窺探一二,卻不知自己那專注樣子攪得丁漢白心跳紊亂。
“你盯着我幹嗎?
”丁漢白問,強穩着氣息。

  紀慎語也問:“師哥,我在書上見合璧連環,但不明白是怎麼套在一起的,你懂嗎?

  丁漢白帶他去卧室,一個西式的盒子打開,裡面躺着對碧玉連環。
并坐在床邊,丁漢白輕拿輕放地展示,給他詳細地講物件兒本身,而來曆則一帶而過。

  紀慎語内心旋起隐秘的快/感,這連環出自他手,被丁漢白寶貝着,而丁漢白為了照顧他的情緒,故意将寶貝心思遮遮掩掩。
他不看東西,仍舊盯人,盯也不夠,問:“師哥,玫瑰印章和合璧連環,你更喜歡哪一個?

  丁漢白愣住,試圖以兇蒙混:“你管我喜歡哪一個。

  紀慎語說:“更喜歡這個吧,如果更喜歡印章,就會直接回答了。

  丁漢白語塞,啪嗒蓋上盒子,像被拆穿後惱羞成怒,也像話不投機半句多。
“回你屋睡覺。
”下逐客令,丁點情面都不留。

  紀慎語不動:“喜歡哪個是你的權利,我沒有别的意思,也許以後我送你更好的,你就又變了。

  丁漢白實在費解,弄不明白這人怎麼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可這好生說話的乖巧模樣正戳他神經,舍不得再攆,兇也端不起氣勢,就這樣挨着靜坐。

  兩臂相觸的一片暖熱了,惹人眷戀。

  紀慎語明着的一面被嫌棄,暗着的一面被欣賞,左右都很滿意。
然而這十分短暫,他作為“那個人”将拒絕丁漢白的往來請求,以後也會漸漸失去丁漢白的惦念。

  而丁漢白倒騰古玩的事兒沒對他透露半分,他不好估計丁漢白以後的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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