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張鵬他媽生病住院,就是在這裡的VIP特護區,據說光是病房費用一天都在大幾千,岑青禾看出常家不差錢,可有些話,她要說,但要說得好聽,不能惹人厭。
她琢磨了一下,滿眼虔誠的道:“還有常先生,出了這樣的事情,大家心裡都很難受,我剛才去警察局看過我堂妹,如果她是我親妹妹,我真恨不能抽她兩巴掌,常姗身體弱,一定讓她好好休養,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也是于事無補,但誰做錯的事必須誰來負責,您讓常姗在這裡好好住着,就算您家裡不差這些錢,但這些費用也理應我們來出,如果還有其他需要,也請一并告訴我們,我們盡全力彌補。
”
岑青禾說完之後,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面前男人的臉色,他仍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她也不曉得這番話對不對他的心理,最怕這種喜怒不形于色的,讓人心裡不安。
“岑小姐有一個觀點跟我想的一樣,誰錯的事,必須誰來負責,這件事我也聽常姗說了,按理說小孩子們在一起的磕磕碰碰,不至于上綱上線,但小事不管,早晚會釀成大禍。
”
“是是是。
”岑青禾從旁附和。
“校方跟我們聯系過,以您堂妹在校期間的表現,學校會按照我們的意願,不排除做開除學籍處理。
”男人平靜的口吻,仿佛在輕描淡寫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兒。
岑青禾卻急得面露緊張之色,背脊越挺越直。
還不等她開口,男人繼續淡淡的口吻道:“常姗不追究您堂妹的責任,還說她才上大一,不想因為這次的事情影響到她以後的前途。
”
岑青禾趕忙道:“您妹妹真是大度,感謝,我替我叔叔全家感謝你們。
”
男人面不改色的說:“開除不需要,我已經跟校方聯系過,記大過一次,如果在校期間再有其他有失品德的行為,那下次一定是開除了。
”
岑青禾心裡分外緊張,因為聽前面,她會以為面前的男人是個面冷,可還算是客氣好說話的人;可是聽到這一句,她恍然大悟,千萬别靠三言兩語或者一個人的外表,去斷定一個人是什麼樣的人,更何況這是他們初次見面,她對他可以說是完全陌生,不知道這樣一副好看的皮囊下面,到底裹着一顆怎樣的心。
當事情不在自己掌控範圍之内的時候,人往往都會提心吊膽,正如此刻的岑青禾,她屏氣凝神,仔細聽着男人說出的每一個字,不知道他的哪一個決定,就是她買單不起的。
“至于單獨道歉不需要,口頭上承認錯了,心裡憋着更大的怨氣,對你們對我們都不好。
”
岑青禾尴尬的陪着笑臉,“不會,她是真心知道自己錯了。
”
除了這麼說,她還能怎麼說?
他還真是一點兒都不客氣,夠坦白。
“醫院的費用也不需要你們承擔……”
男人剛說一半,岑青禾馬上道:“常先生,這個您千萬不要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畢竟是我堂妹惹出來的事……”
岑青禾噼裡啪啦說了半天,責任全攬,想着盡量降低對方的怒火。
男人安靜的等她說完,随即不動聲色的回道:“您堂妹确實應該負責,但鑒于她目前沒有工作,不具有單獨的償還能力,所以我們不想給你們家庭造成任何困擾,還是那句話,誰的錯,誰自己負責,既然您也認同您堂妹的錯,那就讓她在公安局關押三十六小時吧。
”
岑青禾再次意外,他的每一個抉擇都在她預料之外,她說不出是悲還是喜,隻本能的有些欲言又止。
男人見狀,不輕不重的說了句:“我妹妹從小身體不大好,我們全家人都竭盡所能的希望她過得開心快樂,今天她本該在學校裡面正常上課,可現在卻躺在這裡,不僅我們作為家人的要提心吊膽,她自己更是傷心難過,為什麼偏偏是她不能有個好身體。
人的命沒有輕重之分,之所以金貴,是因為每個人隻有一條,岑小姐,恕我冒昧,如果我妹妹有個三長兩短,你們真的賠不起。
”
同樣的話,如果聲音稍微大點兒說,很容易讓人誤會是盛氣淩人,可男人的語氣太過淡漠,就像是在說一件衆所周知的道理,可偏偏是這樣娓娓道來的方式,才更讓岑青禾覺得窘迫。
她覺得自己好似一個特别沒有道德素養的人,所以要被人如此教訓,她臉騰一下子就紅了,即便錯不是她犯的,可是她姓岑,打從她進門開始,她就是以道歉的身份來的。
一句‘你們真的賠不起’,她臉都麻了,一如被人扇了巴掌,心裡翻江倒海,偏偏理智上覺得人家說的一點兒錯都沒有,所以隻能自己生生忍着這份煎熬。
男人看見岑青禾的臉在瞬間變得通紅通紅,室内氣溫本就在二十五度以上,他穿着件薄毛衣尚且覺得微熱,更何況是她,穿着外套,臉像是火鍋的紅油湯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