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平走後,喬明瑾盯着四個五兩的銀錠子足有一柱香的時間。
這些銀子相比于她和琬兒剛搬出來時的十五個銅闆,已是有着天壤之别。
十五個銅闆連一升糙米都吃不起。
以前看女兒不作聲地咽下割喉的粗糧,她見之酸澀無比……後來給女兒買回一些碎米煮粥後,也舍不得多放一把給自己添一碗……
如今總算是口袋裡有錢心不慌了。
果然還是白花花的銀子比銀票看着更有感覺。
除了有白花花的銀子,家裡也有了糧。
家裡的雜物房又擴了擴,裡頭靠牆堆着十來個大缸,比之家裡原先裝水的大水缸一般隻大不小。
裡面裝滿了雲家村娘家那邊運過來的谷子。
還有蘇氏一家繳上來的四畝水田的租子。
蘇氏一家還很貼心地把一百斤谷子都脫了粒送過來。
如今十來個缸子裡,有兩個大缸裡裝了白米,其餘幾個缸裡則是裝了谷子還有一些豆子、花生、芝麻等雜糧。
這年頭沒有鋁打或是其他材質的谷倉,木桶雖然便利,但也不利于防蛀。
還是這樣黃泥燒制的大缸更利于存放一些。
在缸口上面覆了幾層油布,再壓着蓋子,然後再在蓋子上放上一塊大石頭,這樣就能防止糧食變質或是發黴長蟲了。
家裡這十來個大缸的谷子,她們娘倆和明琦就是吃到明年都夠了。
作坊那邊也專門僻了一間大的雜物房存了糧。
家有存糧心不慌。
看天吃飯總是有些那麼不靠譜,也不知什麼時候就來個天災人貨的,還是多備些糧心裡有底,災年時就是有黃金也不一定買得到糧食。
所以蘇氏交上來的租子,喬明瑾都沒有賣掉,而是全部存了下來。
再加上娘家人送來的一部分,存夠一年的糧,她也就安心了。
當天她收到姚平送的銀子,心裡高興,便在家裡做了一頓豐盛的菜,并請了表哥表嫂及秀姐一家人。
何父等人不願意過來,說是他們如果過去吃飯了,會讓城裡來的八個木匠心裡不舒服。
喬明瑾隻好作罷。
不過她還是送了一些材料到作坊讓馬氏和表嫂何氏幫忙做了,算是給他們加菜。
隻是這些人那眼珠子恨不得粘在木根上,也不知吃得出味沒有。
“妹妹,哥看你如今日子過得好了,哥心裡高興呐。
”
雲錦看着一席豐盛的飯菜,不免感慨萬分。
表嫂何氏也說道:“是啊,瑾娘,你不知道當初家裡聽到你要帶着琬兒搬出來的時候,心裡不知是如何的擔心。
不說你家裡人,就是爺爺奶奶都淌了好幾天的眼淚。
家裡每回吃飯,都要念叨一句‘不知瑾娘那裡可有菜吃’……”
喬明瑾聽了這一番話不免心裡發酸。
做在她旁邊的秀姐聽了心裡也不是滋味。
當初喬明瑾過的日子她是看在眼裡的。
母女倆連個睡覺的床都沒有,就隻是她家男人幫着擡了一塊床闆,那母女二人便在木闆下面墊了磚頭在上面鋪了稻草就睡了……
她當時送來一壇子鹹菜,母女兩人吃了一個多月……
不過如今這才多久,桌上就有魚有肉了,還有裝得冒尖的大白米飯。
自家那兩個皮猴,都恨不得是喬家姨姨生的才好,恨不能天天在喬家姨姨家裡蹭飯吃。
“瑾娘啊,如今秀姐看你日子過得好了,秀姐心裡頭也是高興得很呐。
那一家子還以為會等來你哭着喊着求着他們讓你回去,等着看你吃不上飯求着回去後好拿捏你呢。
哪裡知道你如今不僅有房有馬有牛,還有田,那吳氏也是個蠢的,家裡有這麼一尊财神都不抱着,倒想着去貪别人那二十五兩的嫁妝,真真是可笑。
”
何氏聽了也說道:“可不是。
這可真是雞飛蛋打了。
真正的撿了芝麻丢了西瓜。
當初他們家還看不上我姑姑家呢,給的那聘禮隻當施舍一般,覺得我妹妹是高嫁了。
哪知我姑姑一家根本就看不上那東西,不僅把聘禮全當嫁妝添了回來了,賠送的嫁妝還高于那些聘禮錢。
當時我們雲家村誰不知道我妹妹跟藍氏姻伯母學了一手出神入化的繡活,憑着那繡活,我妹妹哪裡要看她家的臉色!
如今你瞧瞧,可不是要雞飛蛋打了。
呸,還等着我妹妹上門哭着喊着求着回去呢,且做夢去吧。
”
喬明瑾看着表嫂何氏一臉義憤填膺的樣子,搖頭笑了笑。
旁人的日子理他那麼多做甚,自己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成了。
喬明瑾看秀姐和何氏不把嶽家說得低到塵埃裡誓不罷休的樣子,便隻好打斷道:“表嫂,你過幾日捎個信回雲家村再把小雲巒帶過來吧,我看你也是想孩子。
上次雲巒來了,隻住了一天,你就讓人把他帶走了,想想他走時哭得那一臉鼻涕一臉淚的樣子,我都覺得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