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的這一個夜裡,嶽仲堯仍是哀求喬明瑾留下陪他說話。
喬明瑾沒有拒絕。
不過,讓嶽仲堯郁悶的是,琬兒也一臉興奮地在房裡守着他,亦步亦趨,非扯着他說一些不着邊際的話。
可能是覺得自個的爹要走了,小東西緊緊巴着嶽仲堯不放,哪哪都跟着。
嶽仲堯無奈,隻好抱着小丫頭在懷裡與她說話,陪她玩耍……
臨回房前,喬明瑾遞給嶽仲堯一個荷包。
“這是……”
“拿着吧。
我知道你身上沒有餘錢了。
出門在外,總是要應酬交際的……”
嶽仲堯看了喬明瑾一眼,把荷包推了回去。
“嶽父給了我一千兩銀子。
長者賜不敢辭。
我能要嶽父的銀子,卻不能要娘子的。
養家糊口本就是我的責任。
你的銀子是你的嫁妝,你留着慢慢花。
我在京裡也花用不了幾個錢,等我把錢攢着了,就給你拿回來。
以後我們一家的日子會好起來的。
”
喬明瑾定定地看着他推回來的荷包。
這荷包還是她想了很久才做出的決定。
大多數男人似乎都不願接受妻子的銀錢。
喬明瑾又把荷包推了回去:“就算我借給你的。
你拿着在京裡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适的鋪子或是田莊,買着生息也好。
或是有什麼合适的小院子也可買下來,也好有個落腳之處。
這些将來留給琬兒也好。
”
嶽仲堯聽喬明瑾說完,直接拿過那個荷包塞到了喬明瑾的袖子裡。
“我說了養家糊口是我的責任。
将來琬兒的嫁妝也該由我來準備。
将來我會掙到銀子給娘子你用的。
你放心吧。
”
喬明瑾看他一臉的堅定樣,想了想,也隻好算了。
隻是這次喬父喬母補給她的嫁妝實在太多,她拿着這些錢在手裡,也是死錢,還是要想想買些田産鋪子生息才好,總不能隻吃老本。
不過也急不來,等過了年再慢慢尋摸吧。
次日,寅時嶽仲堯便起了。
親了親睡在他身側的女兒,便蹑手蹑腳下了床。
等他收拾妥當,喬明瑾已是讓下人把他的行李搬出去了。
二人收拾好,便一起到藍氏的院子辭行。
喬父喬母及一家人都在那裡等着他。
嶽仲堯給藍氏和喬父喬母跪下磕了頭,又把妻女鄭重地托給喬父喬母。
喬母嗔怪道:“這還用你說。
她本是我的女兒,以前虧待了她,現在巴不得好好補償她。
琬兒你也放心,這孩子懂事着呢。
沒人不喜歡的。
”
嶽仲堯放下心來。
又得喬父指點了一番,方出了門。
一家人都跟着相送。
臨行前,嶽仲堯忍着酸澀,按捺住想把妻子摟抱在懷的沖動,貼着喬明瑾的耳邊說道:“等着我,我很快就來接你了。
”
說完給喬父喬母行了禮,又與衆人道了别,便上了車。
喬明瑾耳邊回想着他方才的那句話,愣愣地看着車子走遠……
琬兒醒來後,發現爹爹不在了,很是哭了一場。
這孩子極少這樣放聲哭的,喬明瑾抱着她在院子裡走了好幾圈,才哄得她不哭了。
小丫頭蔫巴了好幾天。
好在年裡來祖宅拜訪的人很多,也有很多與她年紀相仿的孩子,小東西這才慢慢緩了過來。
明珏明珩兩個一有空,也會帶着她到集市上逛街,買東西,哄得她又高興了起來。
很快元宵節便到了,小丫頭更是興奮。
這日還沒到日落便要拉着明珩和明琦往街上走。
益州的民風相對開放,在元宵這天,街上不拘男女,人人在街上行走觀燈賞玩。
連藍氏都有些心動,終于被喬明瑾等人鼓動着出了門。
她也知道若是她不出門,喬母必是要留在家裡陪她的。
喬母從未感受過這樣的節慶,對益州的元宵燈會好奇着呢。
加上琬兒和明琦幾個在她耳邊日日念叨,喬母心裡早就想走出去看看了。
她自從回益州後,鎮日忙碌,都不能像喬明瑾姐妹幾個一樣到集市上逛逛。
元宵這天,一家人早早吃過晚飯,便在婆子丫鬟的簇擁下出了門。
喬父也是興緻勃勃,這樣的節慶他也是二十幾年不曾見識過了。
偶爾也隻是在夢裡回味一二。
隻不過喬父并沒有跟喬明瑾她們在一起,他自有他的圈子。
早早便被人約了在茶坊叙話了。
跟着喬明瑾一家出門的還有黃氏及她的三個孩子。
還真多虧了她,後來又巧遇喬蘭芬一家,有了這二人的帶領,哪家花燈最好看,哪家食肆的糕餅小食最好吃,哪裡的茶坊能訂到位置,哪裡又是最佳的觀焰火的地方……這二人随口撚來,讓喬明瑾一家少走了很多彎路,玩得很是盡幸。
而元宵這天的益州城,人流如織,熱鬧非凡。
各色花燈擺滿了大街小巷,整個益州城亮如白晝。
幾個小的玩得樂不思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