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明瑾聽到有人要見她。
心中納罕。
極少有人要單獨見她。
略想了想,便稍做交待,移步去了待客的小花廳。
在花廳前的台階上,遙遙見得廳中那背着手的背景時,便愣在了那裡。
而廳中人聽着動靜,也徐徐回身朝她望來。
見正是他要見的人,面露欣喜,欲飛身過去,飛身過去……隻是兩腳卻似被定住了一樣,呆在了那裡。
兩眼緊緊盯住來人,不放過她的一絲一毫。
一顆心也止不住跳動了起來,她,越發的,好看了……
他瘦了。
面上還帶着幾絲疲憊。
但還是那麼……儀彩不凡。
衣冠齊整,發絲俨然不亂,幹幹淨淨的,一絲亂發也無。
跟往日裡一個模樣。
半年了,模糊了又清晰,似隔了重洋……
“你……”好不好?
很多次周宴卿都想這麼問一句。
很多個夜裡,他這麼想,便這麼問了……隻是回答他的隻是漫長的寂寥的虛空。
喬明瑾朝他緩緩點了點頭。
周宴卿見了輕輕揚了揚嘴角。
她知道我想問什麼。
她是懂我的。
周宴卿覺得有些眼熱。
脹脹的酸酸的感覺瞬間湧了上來。
他擡頭:“這益州的天花闆竟畫這麼好看的壁畫?
真好看。
”
喬明瑾則垂下了頭,拼命眨巴了幾下眼睛。
良久。
“要喝什麼?
雪頂岩霧可沒有。
高山岩霧倒是盡夠你喝。
”
周宴卿定定地看了她兩息,才揚着嘴角說道:“那還不是客随主便嗎?
可不能因為沒有雪頂岩霧就沒了茶喝。
”
說完兩人相視笑了笑。
喬明瑾擡腳邁上了台階。
從周宴卿身邊擦身而過。
周宴卿緊捏着雙手,莫明的有些緊張。
她身上的味道似乎變了,又似乎沒變。
待她走過,待他緩緩回身,那人已是擇了椅子端坐,正靜靜地看向他。
隔了千重山萬重洋,蓦然回首,那人似乎還是初見時的模樣。
靜靜地,若空谷中那朵幽蘭。
引得他伸手去夠。
周宴卿在她對面坐了下來,二人對視。
“怎的瘦了?
可把馬跑死了幾匹?
”喬明瑾笑着問道。
她的語氣中是慣常的熟撚,還是曆盡千帆之後的淡然。
她自己也分不清楚。
周宴卿仍是盯着她。
聽她這麼一說,嘴角揚起好看的狐線,回道:“可不是瘦了。
日日思君不見君,連岩霧茶都喝不下了。
”
言語中有幾分戲谑,更有幾分真情實意。
喬明瑾又垂下了頭。
這回沒能眨去淚意,有幾滴滾了下來,直直掉到青磚地闆上,最後,沒了進去。
周宴卿再次仰了頭。
這回他看不見壁面了,眼裡模糊的厲害……
他最先回過神來。
這次嘴咧得高高的,上身倒在寬大的椅背上,似往日那裡,帶着幾分随意,幾分纨绔。
朝喬明瑾戲谑道:“這益州啊,我早幾年前就想來了。
那高高的城牆吸引着我。
這回啊,年一過就備好了行裝,卻是走到現在才到……呵,這要是稍微在益州逗留逗留,再略略逛逛,轉眼隻怕又到年關了。
”
喬明瑾瞧他斜斜地倚在高背椅上,身子傾斜地攤在椅子上,有往日在下河村在她家宅子裡的那份随意和放松,眼睛也仍像以前那樣斜睇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