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嶽頭和嶽二嶽四聽了嶽仲堯的三個人選,都覺得不錯。
隻吳氏緊皺着眉頭,一副别人欠她萬兒八千的模樣。
這哪裡是什麼好的人家?
城裡的兩家,一個是全家租貧民區破院子的。
一個隻是個小捕快,在城裡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兩家沒房不說,根基淺家裡連餘财都沒有。
而另一家就更差了。
嫁過去還要辛苦在地裡刨食才有得吃。
而且要等到分家還不知什麼時候。
一大家子人,嫁過去就要伺候一家老小。
再說她女兒在家可沒下過幾回地。
這家是萬萬不行的。
嶽仲堯早知道他娘定是有千萬個理由來駁他的,他心知他和大姐挑的這三戶人家到了他娘的眼裡定也是事事不如意的。
他娘在堂屋裡跳腳罵他不把妹子當親妹子看,不想讓他妹子好過了。
他也隻是安靜地聽着,不發一言。
如今他隻是盼着他爹能立起來。
在小滿的婚事上,能擔得起一家之主之責,拍闆把小滿的婚事定下來。
這段時間對于他爹的表現,嶽仲堯還是比較滿意的。
他娘在家裡威風了幾十年,興許他爹也不是那種畏怕婆娘的,隻不過是不願和他娘歪纏罷了。
嶽小滿在堂屋外面聽着她娘把她三哥的一番好意貶得一文不值,心裡焦急。
但又知道這種事她不好出面,應該避嫌,所以雖焦急也并沒出聲。
而堂屋内,老嶽頭緊攥着水煙竿子,對眼睛噴着火,看誰都不像好人的吳氏,心底不是沒有失望的。
這個女人自嫁給他,也沒過過什麼好日子。
又替他生養了五個子女,個個都立住了,給他留了三個兒子傳承皿脈,算得上勞苦功高。
他體諒她,凡事也願意順着她,可這女人竟是越來越過份了。
把三兒媳氣走不說,親親的孫女還養在外面。
如今女兒的婚事被她耽擱下來不說,兒子的一番好意她也販得一文不值。
那大戶人家是那麼好進的?
也不看看自家是什麼人家。
泥腿子一個罷了,還要學人家穿金戴銀,着綢穿緞嗎?
别說穿着下地了,就是自個的手都能把綢上那絲鈎破了。
什麼鍋頂什麼蓋,誰見過地裡刨食的穿着綢緞下地的?
“那你是什麼意思?
覺得都不好?
就你找得最好!
這都找了幾年了,也沒見你找到一戶好的滿意的人家!
小滿生生被你耽誤到現在,你還是她親娘嗎?
還要誤孩子到什麼時候?
”
老嶽頭一臉的不滿。
聲音也不免拔高了幾分。
“放屁!
我哪裡不是她親娘了?
我精挑細選不也是為了她好?
我辛辛苦苦生下的女兒,養這麼大,是讓她去别人家裡吃苦受罪的嗎?
那還不如養在家裡,我還能時時見着她!
”
吳氏沒覺得她多挑一些人有什麼錯。
做娘的不都是為了兒女好的?
難道這都是給她自己挑的不成?
“跟一頭牛就是說不清道理。
沒人說你精挑細選不對,我隻是要你認清咱是什麼人家,别學人家眼睛長在頭頂上。
那些攀不上的,盯着它有什麼用?
你就是再盯着它人家也不會把你女兒擡進去。
”
老嶽頭對着吳氏頗有種秀才遇着兵的感覺。
老嶽頭話音剛落,吳氏就應道:“這不都怪你那好兒子嗎?
要不是他,沒事辭了差事,小滿還找不到好的人家嗎?
一個縣才一個捕頭呢!
”
吳氏看向嶽仲堯的目光差點沒戳出洞來。
說來說去又說回了原處。
嶽仲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這個娘就是有本事把事情又繞回到他身上。
他覺得有了些疲憊感。
不知為什麼他忽然覺得沒了什麼盼頭。
老嶽頭扭頭看了自個三兒一眼,嶽仲堯那失了精氣神的模樣,讓他心裡突突地疼了起來。
老嶽頭扭頭對吳氏吼道:“你到底什麼意思?
三兒和春分辛辛苦苦,從中挑了這麼合适的三家人家,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孩子奔波了三天了,在你眼裡竟是什麼都不是了?
”
吳氏不以為然:“他一個捕頭,在城裡呆了一年了,還識不得幾戶好的人家?
瞧他找的都是些什麼?
要麼沒房沒基沒業,要麼人多亂轟轟的要地裡刨食。
哪裡是什麼好的人家!
”
嶽仲堯閉了閉眼,兩手撐着膝蓋就要站起來。
堂屋外的嶽小滿見了,心裡莫明地泛起了一陣酸楚。
沖了進去:“娘,就從這三家人家中選吧。
我覺得三哥挑的人都不錯。
”
吳氏見她進來,喝道:“女孩家家的,這也是你能聽的?
沒羞沒躁的,這哪裡是你能做主的!
這三家人家哪裡是什麼好人家了?
”
嶽小滿也不怵她,吳氏話音剛落,嶽小滿也揚聲說道:“娘,我看這三家人家就很好。
你看不上人家,沒準人家還看不上我呢!
爹,這次你做主吧,就從這三家人家中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