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那邊,顧大全的出租屋内。
石頭做好了早餐,與顧大全一塊兒吃了,他今天得去趟雷公嶺的派出所。
“你該出門兒了,”顧大全提醒他時間不早了,“這兒去雷公嶺的路不近。
”
“嗯嗯!
”石頭抹抹嘴跑進了卧室,換了身衣服後出來。
去派出所,這事兒對于石頭來說已經沒有了從前的那種害怕,雖然他并沒有被抓進去過。
但今天卻很緊張。
顧大全吃完早餐與石頭一同下了樓。
顧大全騎着電驢去超市上班,石頭去站台等公交。
坐在車上,石頭一直緊張地搓着腿。
盧警官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他差點兒蹦起來。
“江石頭,你出發了沒?
我跟雷公嶺那邊的戶政科打好招呼了,你别忘了過去。
”盧警官在電話裡提醒他。
“我正在路上呢,”石頭說,“盧警官,有個事兒......我想問問。
”
“什麼事?
”盧警官說。
“就……如果秋叔被抓到了,”石頭小聲說,“您能通知我一聲嗎?
”
“當然可以,說不定到時還有需要你配合的地方。
”盧警官笑笑。
“那......”石頭猶豫着,“那你們......會問他……撿到我的事兒嗎?
”
“你是有什麼想了解的嗎?
”盧警官問。
“我就是……想知道,”石頭聲音更小了,“我到底是不是他撿來的,還是拐來的,我到底姓什麼……”
那天韓光耀說到弟弟的時候情緒很低落,話也基本沒了,他不敢多問,就像不敢在孟小貝跟前兒提到她的父親一樣,他怕問多了會讓韓光耀難受。
而且,這事兒劉雨昕也說了,不靠譜,他就這麼冒冒失失地追問,萬一不是,反倒讓韓光耀難受。
不,準确地說,他怕萬一不是,他自己會很失望。
有眼緣就很好了,他更害怕失望,不想破壞這層來之不易的師徒感情。
如果能從秋叔那裡求證當年他的話是不是真話,能讓他确定自己該不該就這樣去問韓光耀。
這事兒他不抱什麼希望,但卻不願意放棄哪怕一丁點兒的希望。
“這個……我可以問問,”盧警官說,“不過你可以去采個皿,把樣本錄入失蹤人口庫對比一下,如果你父母在找你,也錄入了樣本,就可以找得到。
”
“還能這樣嗎?
”石頭一下挺直了腰。
“嗯,不過如果你家人沒有采樣,就查不到,但是會保留你的樣本,”盧警官說,“總還是應該試試的。
”
“好的好的......”石頭一連串地謝着,“謝謝您!
”
他挂了之後就催着開車的趙哥快些,恨不得直接去了就讓人抽他一管皿。
車開進雷公嶺的範圍裡時,石頭又有點沉默了。
雷公嶺還是以前的老樣子,這地方他太熟悉,熟悉得他猛地看到窗外頹敗的景象,就有種深深的怅然。
那些烙印在他身體裡的黑暗,就是從這裡開始一點點滲透進他的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