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9月下花精來報恩(2)
“公子,喝藥了。
”
大早一起來,李之然打開房門,雪膚花貌的美人素手芊芊捧藥碗,玉音如黃莺出谷,卻生生讓李之然一個哆嗦。
他覺得是自己大早開門的方式不太對,一轉身“砰”的一聲關上,再做足了準備打開。
卻依舊是方才的情景,認命的接過唐安溫婉笑容不變遞去的藥碗,一飲而盡。
早膳剛結束,剛剛放下木筷,李之然隻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
唐安笑盈盈的随他到書房,柔聲道“公子,又到學習的時候了。
”
看着一桌上的書卷,以及筆墨紙硯全備妥帖,李之然的腦袋是拒絕的。
但是他渾身隻覺得精力充沛,很有種潑墨提詩作賦的激情,這激情到了一上午過去才稍稍減卻。
但一幹一碗藥,又是激情滿滿。
待終于不需要伏案用功,一看窗外已經暮色四合,大好時光就全耗在那四書五經中過去了。
“公子今一天很是用功,真是辛苦了,還請服了這碗補藥。
”
對上唐安柔潤如秋星的明眸,眼中的秋波如春光,李之然完全拒絕不了,硬着頭皮又是一口悶了。
回到了卧房中,蓋上被子,閉上眼,他渾身的精力充沛,那腦中的亢奮,那一不學習用功就渾身難受的滋味又回來了!
一臉崩潰的推門出去,就見書房燭光正亮,一道剪影映在紙窗上,更顯婉轉曼妙。
“晝短苦夜長,還須再用些功,待到将來考取功名後,方是晝短苦夜長可以秉燭遊。
”
唐安猶如一朵解語花,在燈影下緩步而近,貼心的為公子拉開了座椅。
奮筆疾書大半宿,真正臨睡前,唐安貼心贈上隻有半碗海碗的藥汁。
拒絕不了的李之然以為自己會睡不着,卻是一沾床就沉沉睡去。
轉日他又以為難得這麼用功,該是起不來,但那熟悉的動力又回來了。
他對上唐安猶如和昨天一樣程序的笑容、柔聲細語,半夜休息後的輕松面色逐漸瓦解。
“晚上要用功,一天要用功,還沒考取功名,人就要沒了!
”
死氣沉沉的臉上仿佛密密麻麻寫着這句話。
唐安用難以相信的口吻,吃驚不已道“大好時光,青天白日,如此轉瞬即逝,公子莫非要浪費?
”
李之然還能說什麼,被譴責的眸光注視着,用過早膳,蠢蠢欲動的讀書欲望逐漸膨脹,一不學習就渾身難受,但他控制住了。
“文思遲早會枯竭,月娘說的不錯,春光正好,豈可困于一屋之地,當與好友觀景講學,不可閉門造車!
”
唐安沖他溫軟笑笑,依舊是一碗藥放下,“郎君豈非忘了月娘的補藥?
定讓你文思一直如泉湧,更是補身養氣!
”
旋即她又一本正經送上一套雞湯,再不學習就老了,再不學習身體機能就下降,就難以考中舉人,更談何上京趕考。
現在松懈又哪裡來的金榜題名?
那才是一旦錯之,此生的遺憾莫及!
李之然被忽悠的,暈暈乎乎地反應過來,已經坐在書桌前。
再看着這女子不知從哪弄到的曆屆考卷。
還有一個個别出心裁的試題,親自用那簪花小篆記錄,整整齊齊排列,格外賞心悅目。
上好的狼毫筆備全,細膩的墨汁也磨研好,書桌前高高打起窗。
又很有格調雅緻的插着一束花,剪裁得格外嬌豔動人。
多麼好的學習環境啊,這浪費了簡直是得遭天譴!
近乎絕望的又結束一天用功,李知然再遲鈍也該知道這收留女子的能力非凡。
絕非前兩天所說尋親不到,又被惡人所迫,逼至在這郊外,還說留她一夜便來報恩。
這多少個書生同客居于此,為什麼就隻找到了他?
所以怪來怪去,還是那天興緻所來與好友一同對飲晚歸,恰被這仙子給盯着了?
這确定不是來報仇的?
李之然強行壓制下那渾身叫嚣着“别攔着,我要去用功,再不用功就完了”的急切感受。
委婉的說要不他這廟小容不下大神,還請移步,若是缺陷銀兩,隻要這屋中看的上的盡管拿去。
唐安靜默片刻,抖出繡着一朵瓊花的小帕,清麗的嬌容寫滿了惆怅落寞。
“恩公可是嫌月娘在此礙了您的眼?
若是公子真是…月娘萬不能恩将仇報!
隻是再無親眷,孤苦伶仃在這世上無立錐之地,離了恩公這門,還是盡早……”
她偏過臉,眼中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欲落不落,一副泫然欲泣。
李之然的憐惜還是被那渾身冒出來的悚然給壓制下去。
他總覺得對方未盡之言被趕出去隻有一死百了,從脊椎尾直竄到腦門的涼氣提醒,死的更早的或許是自己!
于是他認命的繼續學習,繼續用功。
笑着活下去!
隻要活着就得學習。
好在還有放風的時間,李之然雙目發直,隻覺得重見天日,和煦的日光照在身上,要不趁日頭正高還是得學習?
李之然狠狠甩開了浮上來“該回去學習”的鬼聲催促,在聽到不遠處的交談笑語聲,他雙步打飄的挪過去。
他的好友正是一個姓董的書生,看到他便即招手喊道
“李兄近日豈非太過用功?
兄弟幾次提酒登門想一同賞景對飲,卻隻聽到李兄朗朗讀書聲,倒是打擾了你,要心生羞愧!
”
李之然一臉一言難盡,卻是董生表情突然一變,沖着他擠眉弄眼。
“小弟偶在你窗下打轉,隻聽到一女子溫聲相勸,那聲音真是動聽婉轉的緊,猶如畫眉啼鳴。
李兄真是好福氣,卻是不知是用功還是紅袖添香?
更已忘了我們這些同窗好友。
”
正在對着眼前山清水白的景緻做幾首酸詩的秀才們一同來了勁,圍上前的詢問是哪來的好豔福。
同時又朝着不遠處那錯落的宅屋探頭探腦。
李之然臉色一變,看看周圍沒有那道清麗身影,做賊心虛般的壓低聲音。
“萬不可胡說!
如今屋中确不止我一人,但你等不可誤會我與月娘姑娘的清白!
”
董生第一個反應,“哦哦哦”個不停。
“李兄真不夠意思,不久前你我還望月對飲,不是兄弟勝似兄弟,卻是何時來了個月娘美人,還将我們瞞得夠緊!
”
李之然吱吱嗚嗚還想解釋,那董生又沖着另一個書生拍了拍肩。
那書生體質着實有些虛,臉色蒼白,眼下發青,被拍的身形搖搖欲墜,險些就要一個骨碌摔下地去。
這把董生都給吓了一跳,連忙收回手,看他沒什麼事又拍拍兇口,促狹道
“月娘是何等佳人還不得有緣一見,王兄屋中的慧娘當中堪得花容月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