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當初是我大哥撬了我的牆角?
”季璟然怒極反笑,他咬牙盯着季宸甯,“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她若是心意堅定,又怎麼會跟你在一起?
說到底,她還是抛棄了我。
”
看着神情激動的弟弟,季宸甯閉了閉眼眸,索性從頭講起他跟程稚心相知相許的過程。
若不是不仔細道來的話,季璟然心裡對她的惱怒根本就無法褪去。
“你為了救她成了植物人,卻沒有想過,留下她一個人如何能逃得過季家的怒火。
”
“後來她跪在我面前說想見你,于是我給了她一個選擇,讓她進季家當傭人,但你又不是不知道家裡的人對她有多厭惡,母親自恃身份不會跟她一般見識,疏雨卻不會顧忌那麼多。
”
季宸甯将當初發生過的事一一道來,這些是季璟然從未知道,也從來沒有人告訴他的。
他瞪着眼仔細聽着自己哥哥訴說,緊握的雙手緩緩松開,眼神怔然間,仿佛看見了那個跪在地上求季家讓她見自己男朋友一面的女孩。
是啊,他昏迷過去不知窗外事,但程稚心卻還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留在世間,更要面對來自季家龐大的壓力。
聽着她在季家遭受的那些苦,得知女孩更是跳河尋死後,他心口微顫,恨不能穿越回去陪伴在驚惶不安的女孩身邊。
“後來我将她帶離季家,安置在我名下一處房産裡。
”
季宸甯無視了自己的弟弟的情緒波動,他其實也并不願意提起程稚心那些充斥着灰暗色彩的過去,每想起來一次,又何嘗不是在往他身上紮刀。
但要想解開誤會,就必須要讓季璟然知道她當初過的有多艱難。
“我和她是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中間的磨難數不勝數,但都一起熬過來了,這份感情有摻雜任何因素,隻是被互相吸引,我知道你心裡難以接受,但如今——”男人擡起頭,目光坦然地直視自己弟弟,“她愛的是我。
”
季璟然原本沉浸在悲傷與怔愣間的情緒瞬間因為這句話而清醒過來,他像是被這句話給刺激到了,神情驟變。
當初他和程稚心在一起後有多開心,現在心裡就有多痛。
明明他們當初也有那麼甜蜜的時候,但如今另一個男人卻在他面前雲淡風輕地說程稚心愛得是他。
憑什麼?
就因為他沉睡而錯過了她一段時光嗎?
季璟然的眼眸瞬間紅了,充斥着憤怒和時不我待的哀怨:“大哥你在我沉睡的這段時間幫助了心心,我很感激,但你千不該萬不該對她起了念頭,明知道我對她愛之深,卻還是要搶走她,享受着掠奪來的愛情,你心裡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
季宸甯看着他憤怒的模樣,心裡起了點點波瀾,他忽然也很想開口反問一句——掠奪别人的愛情,心裡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但他生生忍住了,面前的是他親弟弟,他沒必要将所有遮羞布都從他身上揭開,留一個台階給他,是當大哥的最後的情面。
“我還有事。
”沉默半晌,季宸甯起身,“先走了,粥你自己記得喝,等會兒涼了。
”
他不想再跟弟弟争論這個話題下去,是想給他留一分面子,但在季璟然看來這就是他心虛了,想要逃走。
“不肯承認了是嗎?
”季璟然冷笑一聲,“在親弟弟昏迷期間搶走自己未來弟妹,我倒是沒有想到大哥你做這種事一點心理壓力也沒有。
”
他眼神中透着一股失望。
從小時候起,他便處處不如這個大哥,有大哥珠玉在前,他不管做什麼都會被旁人拿來與他比較,一直活在他的影子裡。
可其實季璟然一直覺得無所謂,他對季家的家業沒有任何興趣,有個強大如神明的大哥一直是他覺得慶幸的事。
但這個想法在二十幾年後的今天徹底地改變了。
他對季宸甯的優秀無所謂,那是因為他們沒有任何利益沖突,如今這個沖突點已經出現了,那些過去被他忽略的優秀像是大山一般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悲憤之下隻能口不擇言地沖着那個背影謾聲指責。
表面上看起來他處在優勢,但這種指責卻透着一種無奈失落的意味,像是困獸走投無路後還龇着牙不服輸。
盡管聽出了弟弟心裡不甘心,但任誰被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激都不可能一點反應也沒有。
季宸甯轉身的腳步頓了一下,回頭看向季璟然,眼眸意味深長:“你口口聲聲說是我搶走了她,但真的是我搶走了你的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