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旸何故如此?
”
蘇绶道:“他說天工坊出來的鎖芯已經套用了多年,再用下去不妥。
而近日交的這一批又是如此,責怪蘇家懶于革新,但天知道我竟是有苦說不出來。
蘇家并不是不想革命,而是試驗過多次,都無法制出比如今的鎖具更精良的出品,實在是缺個良材。
”
蘇缵道:“這左旸也太鑽牛角尖了。
”
“不管怎樣,蘇家要栽培子弟都是刻不容緩的事實。
本身就是蘇家有負衆望,如何能怪他人?
隻是再這麼下去,天工坊頹勢都将盡顯于人前,到時候,蘇家地位就尴尬了,曾祖爺一手掙下莫大家業,将我蘇家從一底層草根一躍拉上了貴籍,成了世間人所仰望的存在,總不能讓祖宗家業毀于我手上吧?
”
說到此處,蘇绶已不能安穩地坐下去,站起身來回地踱起步來。
他自問對待家族傳承,維護家族地位這塊盡心盡職,卻不知為何到他手上,蘇家子弟在技藝修習上竟越發不中用了!
蘇缵上前:“可前日祈哥兒不是露了手絕活麼?
他有這樣的天賦,莫非還不夠?
”
蘇绶停步:“他若真有這份天賦,那自然是綽綽有餘。
但究竟是僥幸,還是學有所得,還需要時間印證。
”
他對内宅關注不多,可蘇祈畢竟是他的嫡長子,按理是該肩負傳家之重任的,他不能不在他身上多放下幾分心力。
幾次三番地追究竟開鎖之細節,也因如此。
可蘇祈後續的表現,卻讓人迷惑,因為他回答問題時總有些顧左右而言它,考問他的話,他也回不到點上,實在是看不出來這孩子腹内錦繡的端倪。
“無論如何,他若沒有這天份,光憑僥幸也開不了啊!
”
蘇缵親眼目睹了全程經過,依舊不能相信那是一把出于僥幸就能解開的鎖。
蘇绶沒有接着往下說,隻說道:“你接下來當多花些心思在工坊内,我們蘇家旁支裡也有許多子弟在其中做工,倘若有資質不錯的子弟,年歲也不大的——就如祯哥兒這般,也可以栽培栽培。
”
交代完,他又加瞪了一眼過去:“管好你的房裡人!
再出現這等有失體面的行為,莫怪我不留情!
”
祯哥兒便是府裡的大爺蘇祯,他實則是從旁支撫過來給二房的養子,黃氏婚後數年無出,胡姨娘懷上過,那一胎又墜得不明不白,正好旁支裡有蘇祯失了父母,蘇家老太爺便作主讓他到了二房當養子。
日後不管蘇缵有沒有親生子,蘇祯多少都少不了會受到寬待。
蘇绶說出此言,便說明提升蘇家制鎖技藝,已是到了哪怕舍去一部分家财也必須得栽培個人來撐門戶的地步了。
蘇缵不得不應承下來:“是。
”
……
黃氏還真服蘇婼的勸慰,蘇婼挽她進屋後,先喚人打水梳洗,重新整裝後,大家都坐下來。
徐氏數落着蘇缵,又着人去熬些羹湯來給黃氏定神。
半路聽說蘇绶回府了,于是提前離去,走前又囑蘇婼好生陪伴。
三太太常氏望着她背影說道:“大嫂真是賢慧,大哥素日也不見得對她如何盡心,她卻時時惦着大哥,生怕哪裡有閃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