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透過窗戶看見,早晚來院子裡澆水的阿吉這兩日很沉默,手腕上套了一隻缺了一半的陶瓷貓頭的墜子,蘇若認得出來這正是那日她從周家帶回去那一包袱書信時,連同那些硯台筆筒什麼的一股腦兒塞進去的物件其中之一。
那日帶她在周三家中遊走,最後還到了衙門,這丫頭一直都挺安靜,沒有被吓得失措,也沒有哭哭啼啼讨人心煩,倒是多出幾分可愛來。
她打發木槿去放她兩日假,然後送了些書去給她。
當然,沒多久阿吉就過來乖巧地表示一定會好好習讀,并且把字練好,履行懲罰的了。
日光依舊好,而且院子裡花木也一日一個新模樣了,蘇若卻沒有了出門的心情。
往常還能制制鎖賺賺錢,如今被韓陌和蘇绶兄弟攪得滿城風雨,她這“鬼手”放着錢在那兒也不敢賺了。
花朝節過了兩天,這天早飯後,黃氏讓人送了一籃子香梨到绮玉苑,蘇若正想去二房坐坐,路過前院時忽見遊春兒在月洞門角落裡沖她打眼色。
她走了過去,遊春兒便道:“姑娘,張閣老府上來了女卷,往太太屋裡去了,小的依稀聽得好像還打聽了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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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聽我?
”蘇若詫異了,“來的什麼女卷?
”
“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夫人,陪同她來的是大理寺正卿付大人的夫人。
”
蘇绶的頂頭上司付練的夫人都來了?
這着實讓蘇若琢磨不透了。
張家她是熟的,蘇绶的老師張昀嘛,老先生超然脫俗,從來沒什麼架子,蘇若小的時候常由謝氏帶着往張家去串門,她也喜歡去。
隻是大了以後去的少了,張家小姐不多,年歲也不相當,蘇若在張家沒有什麼手帕交,反倒是他們家兩個公子比她大不了多少,所以去了怪别扭的。
遊春兒口中的張夫人,多半是張閣老的兒媳,是長媳還是次媳就難說了。
從前謝氏在時,兩家女卷還是走動得蠻勤的,謝氏過世後,張家女卷也鮮少踏門了,大約換了個接待的女主人,她們也不習慣吧?
但張家突然提到她做什麼呢?
“扶桑怎麼在這兒?
”月洞門那邊傳來丫鬟的呼聲,然後更急的呼聲又來了:“大姑娘呢?
去哪兒了?
太太那邊有客人,請姑娘過去叙話呢!
”
原來是銀杏。
銀杏因為急而顯得高亢的語聲裡還帶着隐隐的高興,蘇若揮手讓遊春兒退下,從門内走出來。
銀杏看到她,兩眼一亮,當下又道:“姑娘快随奴婢走吧,太太該等急了。
”
蘇若道:“什麼事這麼急?
”
“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
銀杏說着朝扶桑使起眼色。
……
正院暖閣裡暖意洋洋的,蘭花吐着幽香,而窗外春光明媚,像金子一樣鋪滿了門前的花木與蓮缸,真真是讓人從内到外都舒爽的好天氣。
徐氏等丫鬟們把最後一道點心上齊,微笑道:“難得大夫人這麼惦記着我們若姐兒,前番老師大壽,她沒去,還特地送來了點心果子。
如此說來倒是我們慚愧了,若不是她碰巧染了風寒,這幾日咳嗽才好些,原是該帶她再去給老師請個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