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婼立在門外花叢後,抿唇望着靈案前的蘇绶。
“大姑娘,小的沒誤事兒吧?
”
洗墨悄聲地在耳邊說。
蘇婼瞅了眼他,沒說話。
自從韓陌在柳樹胡同拿到了常蔚誣陷薛容的證據,蘇婼就想到了蘇绶暗中吊唁薛容的那一茬。
無奈蘇绶總也不肯承認這一段,她于是隻好讓洗墨暗中派人在這兒盯着。
下晌回府,她把那天收到的匿名信讓人送去給呂淩,等待回音時洗墨就來報訊了。
眼下雖然聽不到蘇绶在說些什麼,但他在謝氏牌位上的動作,蘇婼是看到了的。
從大理寺回來,他就直接來了祠堂。
連續兩次如此行止奇怪,他卻始終都在回避蘇婼的詢問,而且眼下随着常蔚的被捕,朝野上下的風聲也很不同了,他依然如此諱莫如深,這究竟是為什麼?
正在心念搖擺之間,前邊廂忽然走進來一個人,到了庑廊下與門口,手指的吳綜交談起來,而後吳綜又進了祠堂之中,在蘇绶耳畔低語起來。
很快,蘇绶伸手把面前恢複原樣,站了起來。
堂前燭光搖曳,他走出去,随着方才前來的家丁離開了祠堂。
蘇婼等到四處安靜,快步進内察看了一番先前的牌位,謝氏的牌位裡面還有機括這是讓人沒想到的。
謝氏出事在前,薛容出事在後,蘇绶想祭拜薛容,當然不能堂而皇之的擺在面上。
于是他就做了這個機括掩人耳目,但為什麼是謝氏的牌位呢?
難道是因為别的牌位都是祖宗,他不敢動?
蘇婼把牌位複原,拜了三拜,然後快速地轉了出去。
月白如雪。
樹蔭下蘇绶停在一名男子跟前。
“人呢?
”
“已經安頓好了,就等先生示下。
”
蘇绶回頭看了眼庭前停着的馬車,走過去道:“帶路。
”
披着月色,撤去了所有徽識的馬車駛上了無人的街頭。
蘇绶換上了常服,頭上的發簪也換成了普通的烏木簪,他單手支膝,眉頭是一個緊鎖的結。
車輪碾壓石闆磚的聲音一直延續到一座胡同深處的客棧前。
等候在門口的長衫男子躬身引着下馬車的蘇绶走上二樓。
走廊盡頭的房門開了,一道纖瘦的身影頓時朝他俯下身來。
“先生,好久不見。
”
蘇绶颔首:“夫人免禮。
”
婦人穿着襦衫與馬面裙,發髻上有為數不多的钗環,她擡起頭來,一張清秀淡然的臉脂粉未施,如同昔日身着布衫遊走于常家内宅,平靜低調。
燈台的旁邊,有一隻粗糙的瓶子,裡頭插着兩枝盛放的荷花,蘇绶看了眼,說道:“這附近沒有種荷的,你這陣子都住在庵裡?
”
“正是。
前陣子風聲緊,我在庵裡寄住到今日,期間見了先夫過去幾個老友,對了,這些是我從常家帶出來的。
”
容嫂拿出一疊簿子信箋,“常蔚與家裡父兄關系并不是很親密,他遺留在常家的東西不多,這些是當天他們出府後我自常賀與常蔚的書房暗中取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