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來壽也很開心。
這種将作物種在屋子裡的方法不是沒見過,隻是最後很難成活,他還真擔心種不出東西。
現在見種子都發芽了,提着的心終于放下一半。
隻是這些種子着實珍貴,他們幾人每天就在棚裡蹲着一點都不敢松懈,生怕哪棵幼苗出問題。
顧承宗也在,顧南煙讓他先熟悉一下這些作物,他便每日都來幫着一起照看。
新房那邊進度很快,如今已經初見雛形。
上次将飯菜帶回家的青年林大立紅着臉,從蓋着布的小筐裡取出一個陶罐讷讷道:
“這是俺媳婦自己腌的醬蘿蔔,特意讓俺帶給您,不是啥好東西,顧姑娘别嫌棄。
”
他娘跟媳婦都很感激顧姑娘,隻是他們家實在拿不出像樣的東西,就特意腌了一壇子醬菜。
他有些忐忑的搓了搓手,也不知道顧姑娘會不會嫌棄。
顧南煙打開壇蓋,一股濃郁的醬香味合着香油的味道撲鼻而來。
光是聞着味就讓人流口水。
顧南煙恨不得當場掏出馍馍吃上幾口。
在這裡香油可是比菜籽油珍貴多了,聞着像是放了不少。
顧南煙笑眯眯的将小壇子接過,當着衆人的面便挑出一根塞進嘴裡。
“味道挺好的,我很喜歡。
”
确實不錯,她在福滿樓見到的那一兩銀子一碟的醬菜,還沒這個好吃。
她說罷就要掏銀子,林大立見狀連忙擺手。
“使不得顧姑娘,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可不能要您銀子,我娘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
林大立像見到洪水猛獸一般,連忙跑遠了,引得衆人一陣哄笑。
顧南煙也笑了,東西雖不貴可貴在心意。
她也沒矯情,樂呵呵的把壇子收進背簍,哼着小曲兒回家了。
本來顧南煙家就在大棚前面,直接從田埂上穿過去便是。
可她想起今日李密的話,便想去後山轉一圈。
後山本也近,隻是跟大棚地在兩個相反的方向,需要穿過一條小河。
這個天氣河水還沒上凍,村裡的婦人都喜歡在這裡洗衣服。
今日不知怎麼靜悄悄的。
顧南煙走近了些,果然看見河邊一棵樹下站着兩個身着短打的漢子,正将一個男人摁在地上揍。
這男人長的尖嘴猴腮,在地上滾來滾去哀哀的叫喚,沒一會身上便沾滿了泥。
顧南煙認出這人是張寡婦的小兒子周老六。
周老六原名周銀生,一生下來便有六根腳趾,于是便被人叫做周老六。
六根指頭在古代被認為是災星,因此他爹不怎麼待見他,常年不着家。
誰知沒幾年朝廷征兵,周老六的爹被征走了,從此再也沒能回來。
張寡婦沒了丈夫,對這個兒子更是嬌慣。
可謂要星星不給月亮。
結果給兒子養成了廢物,整日遊手好閑流連在賭坊。
壞事更是沒少幹,缺銀子的時候坑蒙拐騙偷無所不用其極。
顧南煙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轉頭就要走。
結果剛好被四處亂瞄的周老六看見。
他眼前一亮,認出這是劉氏撿回來的野種,忙道:
“兩位大爺,你們看那、那是我媳婦,她可有錢了,你們去管她要。
”
他在外面遊蕩了半個多月,一進村就聽說顧南煙發财了,如今到處撒錢。
他想回家跟他娘問清楚,可還沒到門口便被賭坊的人抓住了。
“你還有媳婦?
”
兩人明顯不信,懷疑的看向顧南煙。
他們早打聽了,這姓周的隻有一個寡婦娘,沒聽說還有個媳婦啊。
“那個小姑娘你等一下。
”
顧南煙歎氣,她不找麻煩,奈何麻煩總是來找她,她也很無奈啊。
“你是他媳婦?
”
趙廣雖是收賭債的,卻也不是嚯嚯鄉鄰的人,他看着小姑娘長得嬌嬌小小,語氣也放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