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劉芳拽了拽她爹的衣袖,低着頭小聲道:“爹爹收下吧,别讓姑母擔心了。
”
說罷她迅速擡頭,看了眼正對她表示贊同的顧南煙,臉一紅又垂下了去。
劉成見姐姐熬紅的一雙眼,最終将東西搬進了裡屋,劉氏這才露了笑臉。
“對了,我怎麼沒看到磊哥兒?
”
磊哥兒便是劉成的兒子。
劉成道:“他去上山了,片刻就回。
”
正說着,劉磊便進來了,見到顧南煙站在門口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憨憨的撓了撓頭。
“大侄女來了,怎麼不在屋裡坐着?
”
顧南煙:“……”
雖然按輩分來說,她是該喊一聲表舅,可他也才十八九歲的年紀,這聲大侄女到底是怎麼叫出口的!
劉磊見她不說話,也沒多想,隻站在那傻笑。
顧南煙不想理這憨憨,将視線落在他背後的石頭上。
這是……
她皺了皺眉,用手摸了摸,果然沾了一手的白色粉末。
她看向劉磊來的方向。
怪不得她剛進山就聞到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原來這裡是座石膏石山,那也難怪山上這麼荒涼了。
劉磊見她上手摸,忙将身子一側:“你别傷了手。
”
大侄女的手長的白白嫩嫩的,萬一不小心劃傷了怎麼辦。
顧南煙:當老子泥捏的?
她指了指他身後:“你背這個回來做什麼?
”
劉磊撓撓頭:“這東西鎮上的藥鋪收,這樣大的一塊,燒好後能賣一文錢呢。
”
隻不過賣這個的人不少,光他們村就有五六戶,他平均兩天才能賣出去一塊。
顧南煙沒再吭聲,點點頭轉身回了屋。
劉氏跟弟弟多年未見,兩人聊了很久,不知怎麼就聊到了劉成妻子李氏。
她上次聽說孩子娘是出意外死的,還沒來得及細問。
劉成歎了口氣:“都是我沒本事,養不了家,李氏同鄉姐妹在鎮上錢老爺家裡當丫鬟,就給她找了個洗衣服的活計。
”
“本來一直好好的,工錢一個月有一百文錢,我們還想着隻要攢一年就能給大丫備副嫁妝。
”
“可誰知……”
他嘴唇哆嗦道:“誰知去年這個時候,李氏剛出門沒兩個時辰,錢府就突然來人,說李氏在河邊洗衣服,失足落入水中,人沒了。
”
回憶起妻子,劉成抱着頭沉聲落淚。
“他們給了我五十兩銀子,我沒要,想去錢府問個清楚,好好的一個人咋說沒就沒了呢。
”
“可我到了鎮上他們連大門都不讓我進,我連李氏的屍體都沒見着便被打了一頓。
”
“我不甘心呐,天天去錢府敲門,後來李氏的同鄉偷偷告訴我,那天水流湍急,李氏直接被沖走了,連屍首都沒留下。
”
說到這,劉成便嗚嗚的哭了起來,劉氏也跟着掉淚。
她跟李氏接觸不多,隻記得她個子高挑,每次見到她這個姐姐也不說話,就隻是抓着她的手抿着嘴笑。
顧南煙蹙緊了眉頭,總覺得事情有哪裡不對。
人被沖走了不是該報官或者讓人沿着河道搜尋嗎,怎麼聽劉成的意思,人剛被沖走錢府便派人過來了?
于是她問劉成:“錢府是事發後多久找到你的?
”
劉成怔了怔,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問,還是老實的回答道:“大概一個時辰吧。
”
這下顧南煙更加确定這事有貓膩。
這裡距離鎮上不近,況且山路崎岖,她跟顧來壽爬上來都要半個時辰。
而且從鎮上到山腳也要花費半個多時辰,那錢府的人就像是未蔔先知一般,提前在山下等着了?
顧南煙嗤笑一聲,這是把人當傻子哄呢?
她看了眼一臉憨厚,隻知道坐在那抹眼淚的劉成。
嗯……
确實不大精明的樣子。
她突然想起上次買地的時候,村長說是鎮上的錢老爺放出來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