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老律師想要阻止,但是奈何身邊也有保镖守着,他根本就沒辦法靠近康師母。
淩依然也想要上前,可是她的手卻還被易瑾離緊緊地握着,也同樣的沒辦法走過去。
“阿瑾!
”她急急地道。
“依然,别為她求情!
”易瑾離低低的道,那聲音,似警告卻又似乞求。
淩依然一窒,看着易瑾離那雙仿佛蒙着一層迷霧般的眸子,隻覺得有些話,全都像是卡在了喉嚨裡似的,說不出口。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母親,給予了他怎樣的陰影,甚至于,他在他父親死後,是抱着對他母親的恨意活下來的。
就連他兇口處的那道疤痕,亦是他母親留給他的。
曾經,她也恨他的母親,恨他母親為什麼要抛棄那麼深愛她的男人,為什麼要丢下苦苦哀求的孩子。
如果當初他母親沒有那樣絕然地離開,那麼阿瑾的童年,不會那麼痛苦!
而阿瑾的父親,也不會主動選擇了死亡!
可是,當這個她也同樣該恨的女人,變成了這幾年,一直對她和小錦照顧有加地康師母時,淩依然隻覺得有種自己都說不出的矛盾。
康師母的慈祥和溫柔,怎麼都和她印象中阿瑾的母親劃不上等号。
而且康師母以前說得最多的便是,“錢夠用就好,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才是最重要的。
”
這樣的師母,是曾經為了進入豪門,不惜賭上一切,而後來,在進入豪門無望後,又抛夫棄子的人嗎?
“就磕頭吧,對着父親磕頭,看父親到底願不願意原諒你!
”易瑾離冷冷地道。
而那兩個保镖,就要按着康師母的頭朝着地上磕去。
“我……我自己磕,我自己給謙雪道歉!
”康師母道。
那兩個保镖于是看向了易瑾離,見自家boss并沒有反應,這才松開了手。
康師母對着墓碑開始磕起了頭,一個,兩個,三個……一下下的磕頭聲,在這片墓園中,顯得格外的響。
“瑾離,你就放過你母親吧。
”康老律師沖着易瑾離喊道,“這些年,她一直過得很苦,她每一天都在後悔當年那樣離開了你和你父親,她不是沒有受到懲罰,當初,她的腳被挑斷了腳筋,她的臉被毀容,都是她所受到的懲罰……”
隻是不管康老律師再怎麼說,易瑾離卻依然是無動于衷,隻是冷眼看着康師母不斷地磕着頭。
康老律師眼看着妻子額頭都磕破出了皿,于是急急的沖着淩依然道,“依然,她……她是瑾離的母親,可是也是你師母,你就幫她求求情,讓她停下來吧!
”
他知道,妻子心中的那份愧疚,若是易瑾離不喊停的話,那麼妻子無論如何都不會停下來。
淩依然一凜,下一刻,她隻感覺到握住她手腕的那五指收得更緊了幾分。
阿瑾……
她輕垂着眸子,視線落在了他握着她手腕的那隻手上。
她知道,阿瑾絕對不會希望她為他母親求情。
可是師父的聲音,還在不斷的響着,在求她幫師母求情。
如果當初,沒有師父的話,那麼她在深城的日子,會苦得多,而小錦跟着她,也隻會受更多的苦。
而師母,亦曾經幫了她許多,當她因為工作忙碌的時候,是師母在照顧着小錦。
“阿瑾!
讓師母停下來吧!
”淩依然終于擡起頭,對着易瑾離whhryl.com道,“師母才從醫院裡出來,她的身體會受不住的。
我知道你恨她,如果你想要她贖罪的話,還可以用别的方式!
”
易瑾離慢慢的轉過頭,視線對上了淩依然的雙眸,“所以,你還是要為她求情,是嗎?
”
她咬了咬牙,吐出了一個“是”字。
“你也該知道,她曾經對我,對我父親做了什麼!
”他繼續道,看着她的目光,似帶着一抹失望的悲涼。
淩依然隻覺得他的目光,就像是一座無形的大山,沉沉地壓在她的兇口,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師父和師母對我有恩,阿瑾,我求求你,先讓師母停下來吧。
師母她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淩依然道。
“如果,我不答應呢?
”他的聲音,變得越發的冷,“依然,你最愛的人,最在乎的人,該是我,不是嗎?
可是現在,你卻在為一個曾經差點讓我死掉的女人在求情?
!
”
“我……”
“你可以為任何人求情,但是唯獨她,不可以!
”因為這個女人,是他在父親凍死的那一夜,就發過誓,永不原諒的人!
淩依然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喉嚨無比的幹澀,每一個字,都像是卡在喉嚨裡似的。
就在這時,康老律師突然驚呼了一聲,淩依然趕緊望去,隻見康師母的身子往着一邊歪倒了過去,隻是片刻之後,康師母又艱難的直起了身子,繼續磕着頭。
康老律師見狀,直接沖着易瑾離跪了下來,“瑾離,我求求你,放過你母親吧,如果要贖罪的話,我來替她贖好了!
”
說着,康老律師也直接磕起了頭。
淩依然見狀,急忙喊道,“師父,你别這樣!
”
可是康老律師卻并沒有停下來。
淩依然心中焦急,可是現在,她什麼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隻有……
她的身子直接一矮,就這樣在易瑾離的面前跪了下來,“阿瑾,今天就讓師母停下來吧,别再繼續了,再繼續下去,真的會出事的!”
他一直握着她手腕的五指,倏然地松開了,冰冷的眸子就像是染上了一抹嘲諷,而他的薄唇,緩緩的揚起了一絲弧度,像笑,卻更像是哭。
“依然,你當初,為了顧厲臣跪過我,為了秦漣漪,也跪過我,而現在,你要為了你師父和這個傷害過我的女人,再一次的跪我?
!
你可以為了這麼多人跪我,你真的有把我視做最重要的人嗎?
”
“阿瑾,我……”淩依然蓦地覺得,也許她真的做錯了,她就算求情,也不該用這樣的方式。
這樣一跪,隻會更加的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