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選擇放棄連承禦
周方易的車子最終停在了帝都最先進的療養院門前。
臨下車前,陸景溪半轉過身體看向周方易,“周先生,謝謝您願意出手幫我。
”
周方易擡起帶着菩提串的右手,揮了揮,“我不想欠人情。
”
陸景溪了然,也暗歎今晚賭對了。
打開車門,微涼的風灌了進來。
“你……”周桐坐在最後方,欲言又止地看着青年。
陸景溪看着女孩别扭的臉蛋,終是心有不忍,站在車外對着周方易道,“周先生,恕我多嘴。
”
“您想置身事外,怕是極難,你的軟肋太容易被拿捏。
”
初秋的風好像大了些,揚起她額前的碎發,更加襯托青年那雙銳利的眼波光粼粼。
周方易看着年輕人略顯青澀的面龐,可那雙眼睛,卻透露着不符合年紀的深沉和滄桑。
他緩緩擰眉,“那你說,我該如何。
”
陸景溪眸色複雜地看了眼周桐,前一世,周方易徹底和過去劃清界限,可對家并未放過他。
周方易下落不明之際,周桐被對家綁走,被控制住進入娛樂圈淪為賺錢機器。
周桐雖然平日嬌縱任性,但自小受過良好培養,她進入這個圈子後帶領女團出道,在韓團圍剿下殺出皿路,後來她的組合風靡全球,風頭一度蓋過韓團。
可僅僅一年後,周桐跳樓自殺,報道的原因是吸毒過量出現幻覺。
可陸景溪知道,是她謀劃為周方易報仇的事被洩露,有人故意滅了她的口。
那幾年,國家針對文化輸出這方面很在意,文化部當時幾位大佬不停惋惜,數十年出一個風靡亞洲的紅人組合,一下子折了,太可惜了。
陸景溪淺淺地吸了口氣,“找可靠的接班人。
”
周方易轉動菩提的手一頓。
他的眸底閃過一抹熱烈。
他何嘗不想有人接管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可女兒不成器,他沒有兒子。
但今日之事,确實給了他警醒。
或許,他是應該換一條思路了。
“還有,周小姐身邊盡是些心術不正之人,這些也要防範。
”
譬如她身邊的那個小白臉。
陸景溪說完這句話,不管周桐面色如何變化,關上車門,後退兩步。
目送車子離開後,陸景溪長長地歎了口氣,她也是迫不得已才插手周桐的人生,畢竟她還要靠着周方易龐大的背景,護大哥周全。
想至此,她邁步朝病房而去。
站在走廊時,她正準備給連承禦發信息,然後便看到二十分鐘前,男人發來的消息。
【你在哪。
】
女孩身體一凜,二十分鐘前,那正是她從酒吧剛出來的時候嗎!
瞬間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感覺,火燒屁股一樣趕緊将自己的定位發了過去,然後對着眼前的門做了一會兒思想鬥争。
似乎是近鄉情怯,她有些不敢推開這扇門。
一分鐘後,她做好心理準備,推門而入。
輕微的吱呀聲鑽進耳中。
陸景溪看着被床頭燈籠罩的身影,眼眶瞬間被淚水充斥。
她走到床邊,靜靜看着即使睡着也不掩俊朗的男人。
氧氣罩扣在他羸弱蒼白的皮膚上,随着微弱的呼吸,浮現淡淡薄霧。
陸景溪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輕輕握住他的手。
和記憶裡一模一樣的臉,卻是有溫度的。
她哽咽的聲音在房間裡彌漫。
“哥,好久不見。
”
從前世到今生,真的……好久好久。
陸景肆并不是陸景溪的親哥,而是她媽媽協助國際救援組織從人販子手中救下來的孩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多大開始被拐賣的,被救時八歲。
雖然小時候的記憶很模糊了,但陸景溪永遠記得自己四歲時見到他的第一面,那個怯生生的小男孩,拒絕和任何人說話,永遠自己躲在角落,卻唯獨對她笑了。
後來陸淮慈離婚,陸景肆被送回陸家,陸景溪跟着媽媽滿世界跑。
直到十二歲那年媽媽去世,她回到帝都,聽信了馮千雪的話執意留在蘇明山身邊,陸景肆也跟着到了蘇家。
那時候她總是被蘇晴晴挑釁欺負,被蘇明山罰不許吃飯,陸景肆會偷偷給她買吃的,甚至蘇明山動手打她,也會被陸景肆擋着護着。
那時候她覺得,大哥就是她的天。
直到她十四歲那年,大哥出了車禍,再也沒有醒來。
她的天塌了。
蘇明山執意放棄治療,她沒錢,加之和外公那邊鬧得很僵,她才出去兼職走上了模特道路。
後來遇到連承禦,她被強迫扣留在他身邊,結果一年後療養院報警,說陸景肆失蹤了。
陸景溪瘋了一樣找他,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時,陸景溪看到了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大哥。
處于植物人狀态的他,渾身是皿奄奄一息捆在柱子上。
陸景溪答應對方,無論對方要什麼,她都願意做,隻要放了大哥,隻要他活着。
對方的要求是,偷取連承禦公司的機密,随時彙報連承禦的行蹤下落。
陸景溪掙紮過,她不想背叛連承禦,可也不想大哥丢了命。
她權衡利弊,在兩人之間糾結掙紮,後來……她放棄了連承禦。
這個男人面對她時從不設防,所有的機密都放在明處,甚至讓她插手公司的一切重要事務。
她背負着道德枷鎖,艱難前行,每次對那個人彙報消息,她能隐則隐,能瞞則瞞。
後來大哥醒了,她大喜過望,她想,大哥那麼聰明,她一定能幫他逃出來的。
但最後她等來的是,親眼看到大哥為了她死在對方槍口下。
如果說媽媽去世是最重的打擊,那麼陸景肆的車禍昏迷捅了她重重一刀,陸景肆為她而死,則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那個時候崩潰到不能自持,她出賣了連承禦,可結果呢,結果她什麼都沒得到。
所以她從始至終做的都不對!
每天醒來面對那張臉,她都會被心疼和自責湮沒。
她不敢面對連承禦,她不配得到這個男人坦誠炙熱的愛,她在安靜了幾年後,又開始想逃。
手機的震動聲,将她從痛苦迷茫的思緒中拉出。
看到來電人後,她點了接聽。
“連承禦。
”
女孩混着濃重鼻音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讓男人眸色一沉,“為什麼哭。
”
陸景溪趕緊抹掉眼淚,沖進衛生間,“醫生剛剛跟我說了我哥的情況,讓我想到小時候,我沒事,你在哪。
”
“在門口。
”
他的聲音帶着淡淡的寂寥。
陸景溪一愣,立刻看向病房外。
似乎是猜到了她的小動作,他補充,“療養院門口。
”
“你來接我啦?
那你等我,我馬上就下去!
”說着,陸景溪趕緊把衣服換掉,把臉上的人皮面具和假發扯掉,三兩下塞進背包裡。
離開病房時,她依舊是早上那身裝扮,回頭看了眼病床上的男人,她低聲說,“哥,我不會讓上一世重演。
”
無論是你,還是連承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