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昌帝臉上的肌肉抖動了幾下,沉怒在眼底不斷浮起又不斷壓下,他盯着眼前這張俊美無比卻又雲淡風輕的臉,恨不得是一杯毒酒把他送了。
良久,景昌帝才從牙縫裡迸出一句話,“既你有中意的女子,朕自會為你做主。
”
雲少淵糾正,“不是臣弟中意,臣弟是為雲靳風那孽畜彌補過錯,落錦書本該是皇家婦,隻不過被始亂終棄,如今臣弟娶了她,也算撥亂反正,希望那孽畜記得臣弟這樣幫過他。
”
景昌帝臉色終于是崩了,怒斥道:“你一口一個孽畜,别忘記他是你的侄兒,你這個當長輩的,說話要有點分寸。
”
雲少淵聲音冷峻,“也虧得他是我的侄兒,如果他是我的兒子,做了那樣不仁不義之事,我當場便把他打死,省得丢了祖宗的臉。
”
他臉頰微晃,神色惑然,“嗯?
皇兄莫不是到現在還護着他吧?
這般寵溺,就不怕寵成窩囊廢?
”
景昌帝冷冷地道:“父皇如此寵你,怎也不見你成了窩囊廢啊?
反而把你寵成了名聲赫赫,戰績斐然的大元帥,你的蕭林軍威名震七國,誰不忌憚你三分?
這難道不是父皇寵出來的麼?
”
“雲靳風怎能與臣弟比?
”雲少淵笑了出來,這一笑,眉目間的張狂與霸氣藏不住,那雙不能視物的瞳仁竟也猙然發出了冷銳的光芒,“原來在皇兄心裡,臣弟能有今日成就是因為父皇寵溺的緣故,為何不反過來想一想,父皇之所以如此愛重我,恰恰是因為我能鎮守一方,護疆土,守江山,您拿雲靳風與我相比,是在羞辱我。
”
“你......”景昌帝氣得一拍桌子,桌上食盤嗡嗡震響,“你放肆!
”
殿外一隊禁軍迅速入殿,立于雲少淵的身側,呈威脅之勢。
氣氛頓時僵了,空氣中的劍拔弩張殺意四伏,藍寂也迅速從殿門走到了雲少淵的身邊,伫立不動,眉目冷然。
雲少淵卻仿佛沒有感受到這種氣氛,隻兀自冷笑,“放肆?
臣弟不過是說了句實話,就叫放肆了?
瞧瞧您的兒子都幹了什麼好事?
他是非不分,昏庸無道,行挖墳這等喪盡天良之事,臣弟敢說皇兄甚至都沒打過他一下。
”
他往寝殿的方向側臉,“雲靳風就在裡頭吧?
皇兄叫他出來,他重傷臣弟這筆賬,總要跟他算一算。
”
“他不在!
”景昌帝一揚手,額頭青筋顯出,“你說那麼多,不就是想娶落錦書嗎?
朕準了。
”
“臣弟說了,是為雲靳風那孽畜彌補過錯。
”
景昌帝拳頭作響,咬着牙道:“好,你這個皇叔,稱職了,來人,傳翰林拟賜婚旨意。
”
少頃,賜婚聖旨送抵雲少淵的面前。
雲少淵手托聖旨,緩緩跪下謝恩。
他神色清淡若水,不管是取回入宮令牌還是賜婚,都不是他的最終目的。
景昌帝本以為他會心滿意足地告退,殊不知,他竟又緩緩地坐了下來,一副還有要求的樣子。
景昌帝滿腔怒火亂竄,兇口被激得脹痛,“你還想做什麼?
”
雲少淵的雙手撫着聖旨上的刺繡,微微擡頭,漆黑的瞳仁仿佛深潭,透着幽寒,“陛下,可别忘記還有挖墳一事,此事在北州已經傳開,且今日想必也傳遍了京城,不日,整個大燕國都将知道雲靳風挖了落祁北的墳墓,這件事情若沒一個交代,隻怕輿論滔天,永不止息。
”
景昌帝聲音冰寒,“是啊,皇弟可有法子應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