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
低調黑車駛出海邊别墅,車廂裡男人手握着一枚玉佩陷入沉思,眼底濃重的不舍和痛心。
玉佩上刻着“纖”字,這是他唯一的念想了。
回想他離開的前十分鐘,男人找到他,給了他一把槍。
沈骁行當着他的面裝上子彈,沉聲道:“路上危險,防身。
”
“多謝。
”
“待會我會派人送你出申城,至于城外你會遇到什麼,我就不插手了。
”沈骁行自顧自地道:“算是報答你不計前嫌研制解藥救我,往後我們互不相欠。
”
“本就互不相欠。
”裴津城冷冷哼聲,“救你是因為不想看她傷心。
别說你,就算是隻小貓小狗她落淚了我也會出手幫忙。
”
他語氣嫌棄:“是你自作多情。
”
“……”
“照顧好她。
”男人眼底黯然,“這樣我才不後悔把她交給你。
”
“不用你教。
”沈骁行看他一眼,淡聲問:“還會來嗎?
”
“其實她早認出我了,始終不願意承認。
就是怕我把她帶走,她選擇了你,選擇了現在的生活,不希望我打擾。
”裴津城眉眼低垂,漆黑深眸中蘊含傷痛。
他深吸一口氣:“所以,不來了。
”
“最好别來。
”沈骁行又拿了一張卡遞給他,“裡面是路費,不多,省着點花。
”
裴津城彎彎唇角:“不必對我這麼好,讓她傷心了我一樣會回來帶走她。
”
沈骁行笑了,“好啊,那你待先活着,其次再來找我要人。
”
回憶結束,裴津城收回手中玉佩放進兇口内袋,這裡距離心髒最近。
車子忽然停下,裴津城擡起頭看見身形健碩的男人騎着高頭大馬攔在車前。
馬兒揚起上半身,馬蹄在空中崛起很高。
裴津城看到他立即推門下車。
黑夜河堤邊,男人翻身下馬,單手拽着缰繩牽到路燈下,把它拴在電線杆上。
“你要走?
”白景川轉過身緊盯着緩緩而來的男人,“為什麼突然離開?
”
“算不得突然。
”裴津城沉聲道,“離開北域數月,一路發生太多事需要回去處理。
”
“打算什麼時候再來中原?
”
裴津城有些意外地看他,“怎麼,你不打算回漠北了?
”
男人沉思片刻,深黑的眼底略過躲閃:“我要陪着纖纖把孩子生下來,等合适的機會帶她回漠北。
”
“隻怕你要陪的人不是纖纖。
”裴津城微勾着唇。
白景川蓦然一愣,連忙反駁,“除了纖纖,中原沒有值得我牽挂的人。
”
“是麼?
”裴津城仿佛看透他的遮掩,輕笑了笑沒打算說破,“放她自由吧。
”
“她不屬于中原,她是漠北的公主,遲早要回去。
”
“川,答應我,這次讓她自己選擇接下來的路。
我們都沒資格決定她往後的生活,不是嗎?
”
白景川蹙眉,“那你呢?
”
“我自有我的打算。
”
“你們的聯姻……”
裴津城打斷他的話,語氣輕柔又堅定:“聯姻……也并非真的讓她自己選擇過。
漠北與北域的情義不需要犧牲個人感情維系,她應有自我選擇生活的權利。
”
白景川盯着欲言又止。
“我會回去主動提出取消聯姻,勞煩你費心給漠北王傳信商議此事。
”頓了頓,他又道:“至于我們在中原找到纖纖,我不會向他人透露半字,不會允許别人來叨擾她。
”
從小到大,裴津城一直守護着白纖纖,為她生為她死,為她甘願飲下情蠱,為她忍受錐心刺骨的蠱毒。
多年前傳出她身亡的消息,他遭受七天七夜的情蠱反噬,連醫官都束手無策的時候,白景川拿來白纖纖生前最愛的毛絨玩具,他似乎嗅到她的氣息,才算從地獄扯回一口氣。
他比任何人愛她,也比任何人想給她幸福,可若這幸福的前提是放手,他唯有忍痛割愛。
相比着她受傷難過,他甯願遏制感情把她交于他人。
白景川親眼目睹他對自己妹妹情深義重,如今發生這種事,他滿心愧疚,“是我漠北對不起你。
”
“我隻想讓她幸福。
”裴津城勾起淡紫色的唇瓣笑了一下,“隻是這幸福要換他人給她,也不錯,至少她現在是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
總比守着一個信念,找不到她又不肯相信她死去,蜷縮在泥濘裡心痛到無法呼吸強百倍。
裴津城簡單告别他,折身回到車旁,裡陀給他打開門坐進去。
白景川望着車子啟動,逐漸消失在黑夜中。
他站了一會,解開拴在電線杆上的紅鬃馬,踩着腳蹬翻身上馬。
他不會開車,又追不上裴津城的車,隻好偷來沈骁行養在馬圈裡紅鬃烈馬。
“駕!
”
紅鬃馬低叫了一聲,踩着雙蹄不肯走。
“啧,”白景川萬般嫌棄,“中原的馬就是嬌氣,沈骁行養的更弱更沒用!
”
他對沈骁行的成見不止一丁半點。
……
何速将車停在路邊,亮着雙閃緊盯着超市門口,盯了倆小時他困倦地打盹兒。
“滴!
”
一聲刺耳的汽笛音将他驚醒!
“喂,走不走啊你,這裡不能停車别當道啊!
”司機罵罵咧咧地探出頭。
何速沉着一張兇神惡煞的臉瞪過去,對方看他長得清秀,隻是穿着打扮流裡流氣,怕纏上社會流氓的他,扁扁嘴驅車離開了。
何速換了個姿勢,眼睛一直望着超市門口,等待着熟悉的身影走出來。
國外朋友給他消息,同意辦理了沈星柔的入學申請,他幾次去找她,不是不在家就是辭去了咖啡館的工作。
實在沒辦法,他從鄰居那打聽到她在這家超市做收銀員,熬一宿值夜班的他大清早就過來堵她。
中午時分,何速餓的頭昏腦漲隻好下車買點吃的,誰知道在路口看到女孩正與一個男人說什麼,她表情難過,男人背着着他在安慰她,擡起手臂拍她肩頭。
何速不知道這男人是誰,隻見沈星柔靠着河邊欄杆蹲下身,捂着嘴像是在哭,他直接扔了手裡的生煎包,穿過車流躍過馬路上的圍欄跑過來,一腳踹開彎下身準備安慰女孩的男人。
“你他~媽找死呢是吧!
?
”何速把人踹倒,還不忘再補一腳,在他準備踹第三腳的時候,那人轉過臉,他瞬間頓足。
“你他~媽……”聲音也戛然而止。
他動作太快,以至于臉上挂着淚珠的沈星柔也沒反應過來。
而冤大頭唐北秋白白挨了幾腳,臉色陰沉沉的警告:“敢襲警,想蹲牢子?
”
何速一陣尴尬,“不好意思,把你當變态了。
”
唐北秋:“……”
好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