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骁行半蹲在地上,輕握她的手擡頭望着她,低沉的聲音道:“隻是在我強大之前還不能暴露自己的身體情況,隻有繼續裝瞎裝殘疾才能讓他們對我放松警惕,我在沈家的日子才能好過。
”
安若手指微動了一下,雖然這樣的結果她早有預料,隻是沒想到這男人在她嫁過來之前身體就已經恢複了。
“所以,從我踏進别墅的那一刻起,你的眼睛就是好的,你能看得見,卻無動于衷的看我?
”
看她出糗,看她回沈宅時孤立無援,看她被沈廷風調戲,看她所有自認為聰明的小把戲……
說實話,即便早有預料的能猜到,可一聽男人親口承認,她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沈骁行眼眸緩緩暗下來,他承認這點的确有愧于她。
在那種時候他選擇不暴露自己,犧牲她讓沈廷風相信他眼盲的事。
“對不起……”他掌心收緊,“那時候……我别無選擇。
”
怪隻怪那時候他還沒有愛上她,沒辦法為了這點沖動暴露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
安若心髒有點難受,她知道他的不容易,也懂他的韬光養晦,隻是……任何女孩遇見這種事,就算再開明,心裡多多少少會有些委屈。
那時候他眼睛看不見,她被沈廷風欺負幾下,心裡惱怒的同時還覺得對不起他,而事實卻是,作為她的丈夫,眼睜睜看着她被其他男人調戲。
不說沈骁行這個有多狠,至少現在給她的感覺,他越能忍,以後就越狠。
“你真是好演技。
”安若淡淡的稱贊他,“不去做演員真可惜。
”
“……”沈骁行嘴角抽了幾下,他這時候是該笑着收下誇獎,還是謙虛的搖頭,順便誇她幾句?
“縱然我知道你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可我一想到以前的事……”安若僵着嗓音道:“還是沒辦法一下子原諒你。
”
他腿能好是好事,之前他對自己不自信,看診過的醫生皆搖頭,她那時候暗自發誓,不管他的腿能不能好,這輩子她都跟定了!
什麼都可以,就是無法接受欺騙。
“沈骁行,你部署的這一切計劃裡,我代表什麼,是怎樣的存在?
”
如果他心裡真的有她,是真心實意想要跟她過一輩子,就不會瞞她這麼久。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還沒來得及從孩子逝去的悲痛中走出來的她,炸的頭昏腦漲。
女孩的手從他掌心慢慢抽回,沈骁行黑眸掠過一抹傷痛,是他太着急了,沒想過這件事對于她來說難以消化。
畢竟孩子剛離開,她還沒有從悲傷中走出來。
……
自那天起,安若與沈骁行持續冷戰中分房睡。
這事男人沒攔着,一來是把消息傳遞給二房,二來是這丫頭正在氣頭上,他怎麼勸都不聽,思來想去隻有順着她給出消化的空間。
安若請了一個星期病假,畢竟流産對女人傷害極大,她也不想以後落下病根。
閑了幾天,實在不知道怎麼面對男人,她盡快回公司上班。
學校給出的實習期快要結束,她忙完手頭上的工作,盡可能寫出一份離職報告。
安若盯着面前熄滅的電腦屏發呆,楊思思把工作資料遞過來的時候發現她還沒走。
“總監,下班了,你不走嗎?
”
她印象中,藝術總監就沒有加過班,有時候遲到早退的現象倒挺常見。
安若回過神,木讷地道:“哦,我還有點事沒忙完,你先走吧。
明天見!
”
楊思思跟她告别後匆匆忙地離開公司。
寂靜無聲的辦公室,桌上的鬧鐘咔嚓咔嚓作響,外面大廳也沒了人影,大家生怕領導臨時加班,卡着點早跑出公司了。
擱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她驚得回過神,拿起來一看,是陌生号碼。
不認識。
她随手挂斷。
結果對方不識趣兒,她都挂斷了還在喋喋不休地打來。
安若捏了捏眉心,終是沒有經得住這人的吵鬧,她劃開接聽,還沒來得及詢問對方是誰,隻聽那邊傳來女人冷傲的聲音。
周明月炸呼呼的嗓音傳來:“好你個安若,我才幾天沒去找你,你就翅膀硬了,敢不接我電話?
”
安若愣了一下,周明月居然有她的手機号,不過也沒什麼奇怪,以她的本事知道她的電話,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喪:“抱歉,我以為是騷擾電話……”
“存起來,這是本小姐的私人電話。
”
“好”
“你現在下班了吧?
”周明月靠着身後的太妃椅,如高貴的公主般讓兩個女傭一左一右地給她做美甲,另外一位幫她拿手機,點開擴音鍵:“我派司機去接你,麻溜滴上車去捯饬一下自己的着裝,今晚我帶你去玩。
”
“去哪玩?
”
“啧,費什麼話,來了不就知道。
我告訴你必須過來,司機接不到人你明天就死定了!
”
她惡狠狠地撂下狠話,不等安若回答直接挂掉電話。
安若放下手機,煩躁地抓了抓長發。
出去玩也好,她趁此機會散散心,回家她真不知道怎麼面對男人,他又沒來求和,每天兩人尴尬坐一起吃飯,她覺得還不如待公司裡。
想到這,安若不再繼續emo,拿起包包和外套走出公司。
剛到大廳門口,就看見穿着得體的司機戴着白手套站在車旁等她。
“安小姐對吧?
”
安若點頭:“我是。
”
“我家小姐派我來接你,請。
”司機為她拉開車門。
安若沒任何猶豫,彎腰坐了進去。
他們前腳剛走,驅車來接安若回家的韓沖抵達藍臻集團,結果眼睜睜看她上了陌生人的車。
還好他聰明,當機立斷查清對方車牌号,顯示周家的車,他才緩松一口氣。
隻是少爺特意吩咐他今天必須接到少奶奶,這……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截胡了,他回去怎麼交代?
藍苑國際會所。
顧朝長腿交疊輕靠着沙發,胳膊搭在沙發扶手,有節奏地敲了幾下:“真把事實告訴她了?
”
菱形沙發上,男人身子輕輕往後一靠,兇口六芒星領帶夾綴着銀色鍊條,閃着矜貴光,剛毅硬朗的俊臉緊繃,眉宇間萦繞一團久散不開的燥意。
他拿起桌上的酒往嘴裡灌幾口,這幾天安若快要把他折磨瘋!
“就為這點事,她直接鬧着跟你分房睡?
”霍今宴搖着手裡菱形雕刻的高腳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