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隻是叫我回去,就不必了,我一個人在這裡很好。
”
莊明月畫的是向日葵花田,湛藍色的天空,一望無際的向日葵,金色的陽光灑在田野上,這些花向光而生,充滿了希望跟光明。
畫畫時最能夠看出一個人的心态,有些人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是一片密雲密布,狂風暴雨的夜空,而在莊明月隻畫出了她心中所希望的光芒。
她畫的确實很好,這樣的水平,也足夠能考上她想報考的美術學院。
莊海生明令禁止讓她碰畫筆,展宴也不知,有這些禁令,她如何還能畫出這樣的水平。
他也差點忘了,莊明月從來都不會服從管教。
“現在跟我回去,還是讓我叫人來請你?
”展宴在沙發上坐下,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那張單子,是家長會的通知單,還有冬令營的報名表,她在上面填寫好了信息,已經自己的名字,現在就差一個家長簽字。
看到這些,展宴眉宇凝氣,閃過一道淩厲的鋒芒。
“我回去了,就不怕我欺負你的白玉書?
”
莊明月看着花架上的畫,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她細細打量着。
也在等展宴的回答,不過他并沒有開口。
不用去看,就知道他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沒有你的出現,我比任何時候活的都要好。
”
這是她的真心話。
她此刻也不懂,展宴到底在想什麼,他讨厭她,恨不得她去死…
可偏偏在她不想靠近他的時候,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她面前。
學校風波,照片的事,除了展宴,沒有人會這麼做。
現在她成了所有師生眼中,被人淩辱過的髒東西。
被停課,被提出了奧數組。
甚至她都覺得,如果從一開始,她什麼都不做,不去一班,後面種種也許一切都不會發生。
從學校回來,她确實迷茫過,接下去她還能做什麼?
就這樣一直荒廢學業下去?
直到清楚,她要做什麼的時候,莊明月什麼都想開了。
因為她答應了一個人,要幫他考上帝大…
突然這時,屋外門鎖轉動,門被推開。
江野提着兩大袋子出現,見到沙發上的人,也當做沒有看見般,将自己剛買的食材拿出來塞進了冰箱裡,他嘴裡還叼了根黃瓜。
展宴說不出的陰沉:“你口中說活得好,就是跟他厮混?
”
“我沒想到哥哥會是這麼想我,也對,反正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這次哥哥是真的誤會了,我對江野…報恩罷了。
他拿命救我,我不過是給他補習,讓他順利考上帝大。
”
終于畫完了,第一幅完整的畫,她熬了一個通宵,撕下膠帶,将畫裱在畫框裡。
身為一個懂事的男高,江野已經圍上圍裙,準備開始做飯。
江野打開冰箱,還有一盤過夜的醋炒雞,“昨天剩下的還要不要?
不要我倒了!
”
莊明月回道:“等會兒熱熱還能吃。
”
江野:“成。
”
隔夜菜?
莊明月活的錦衣玉食,隔夜的菜從來都不會出現在餐桌上。
對任何食物都無比挑剔,吃魚都必須要要讓人挑幹淨,哪怕是蔬菜都也要控制油量,忌口的更是一隻手數不過來。
她的變化,确實是讓展宴所料未及的。
展宴以為她哪怕裝的再好,也有出現破綻的一天。
可是并沒有,她反而在接受…接受沒有錦衣玉食,沒有保姆伺候的生活。
“就因為這件事,就忘了是誰住了院,被掐着脖子?
”展宴毫不避諱的開口說,語氣聽起來也有些冰冷。
是的,那時候,她是為了白玉書。
這句話,江野倒油時的手,一抖。
莊明月手指被玻璃不小心劃了一下,皿流出,眉頭不皺一下的用紙擦去,淡道:“可他已經付出了代價不是嘛?
比起哥哥所做的,江野隻是脾氣不好,同學之間小打小鬧而已。
”
他被打斷手腳,在醫院裡,将近躺了幾個月。
可是有些人做了壞事,永遠都得不到懲罰。
她不想再将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朝着展宴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哥哥要留下吃飯嗎?
他做的味道還不錯。
”
展宴看着她的那雙眼睛,眉眼彎彎,清純無害,可是在那眼裡,他看到了那抹疏離與陌生。
比起她語氣平和,展宴更希望,她能夠歇斯底裡的在他面前肆意生氣,而不是像現在…在這裡跟他裝模作樣。
“不過家裡可能沒有多餘的碗,可能要委屈哥哥用盤子了。
另一隻碗,是江野自己買的。
”
展宴站起身扣上身上的黑色西裝,那張冷峻線條勾勒出來的面容,“給你三天時間,收拾好東西,到時候我過來接你。
”
莊明月想都沒想的直接拒絕:“我不會回去!
”
“由不得你。
義父可沒有我這麼好說話。
”
展宴離開了。
江野回頭看了眼:“愣着幹什麼,過來鏟鏟。
”
他在洗蒜苗,準備做回鍋肉。
收回思緒,走去了廚房。
是啊,她遲早都是要回去的。
她的一舉一動,也都會被知道。
下一步,莊明月知道了,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
等飯做好,安靜的餐桌上。
莊明月咬了口蒜苗,“明天…”
“今天沒吃完,就想着明天吃什麼?
你想的還挺多!
”
他故意打亂話題,江野知道她會說什麼。
“江野,我一定會幫你考上帝大。
”
“那你呢?
”
“我也是。
”
“如果目标是決定好的,過程也從來不會那麼順人心易,忽略中間的過程,隻要達到目标就好了,不管用什麼方式。
莊明月,相信我,所有一切都會變好。
”
莊明月看着他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也是她從未見到過的江野。
她微笑着點頭:“好。
”
相信這兩個字能從他口中說出來,确實還挺稀奇的。
莊明月不知道,如果她沒了這個目标,心裡失去了所追求的,她還能做什麼。
在事情發生的之後,莊明月确實是有些迷茫。
要是到頭來,她做所的都還是改變不了,自己往後的命運,那麼她…所做的一切努力又有什麼用?
她希望江野不會像她這樣。
他還有機會。
去擁有自己的生活。
他在江家…其實也并不好過吧!
他們其實挺相似的。
同樣都是可有可無,不被受重視的人。
所有人眼裡的‘廢物’
既然他們陷在沼澤裡,總要有一個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