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璃垂眸,掩去眼中的一絲笑意。站起身來,略有些焦急的對雷振霆道:“鎮南王,實在抱歉。本妃先失陪了。”雷振霆笑道:“王妃客氣了,不如本王陪王妃一起過去看看?”葉璃猶豫了一下,終是抵不過對兒子的擔心,點頭道:“鎮南王請。”
“王妃請。”
葉璃也不跟他客氣,當先一步匆匆往廳外走去。
府門口不遠的地方,墨景黎的儀仗加上定王府的侍衛便将原本就不甚寬大的街道堵得水洩不通。人群中央,墨景黎一身明黃的帝王服飾,正滿臉怒氣的瞪着墨小寶。放在身前的右手上被人咬出了一個皿淋淋的傷痕,顯然下口的那人當真是一點也沒有口下留情的意思。
墨小寶被鳳之遙抱在懷裡死死的露出,但是隻看那張小臉上的憤怒和惡狠狠地朝墨景黎呲牙的表情就知道,如果不是鳳之遙抱得緊,隻怕墨小寶立刻又要沖上去了。
“怎麼回事?”葉璃從人群後面走了進去,皺眉問道。
見到葉璃到來,鳳之遙明顯的松了一口氣。他倒不是怕小世子把墨景黎給咬傷了,而是擔心墨景黎憤怒之下傷了墨小寶。
“娘親……”鳳之遙一放開墨小寶,墨小寶便委屈的撲到了葉璃懷裡。在葉璃懷裡蹭了蹭小臉,圓滾滾的大眼睛瞪着墨景黎,精緻的小臉上寫滿了委屈,和剛才兇悍的要撲上去要人的模樣大相徑庭。
葉璃将他摟在懷裡,輕輕拍了拍柔聲道:“小寶怎麼了?有沒有受傷?”
墨小寶将小臉埋在葉璃的懷裡,搖了搖頭。葉璃這才松了一口,摸摸他的小腦袋道:“沒事就好,要注意安全,萬一受傷了怎麼辦?”
“他是壞人!小寶讨厭他!”墨小寶委屈的道,孩童特有的純真稚嫩的聲音遠遠地傳了出去。在場所有人都不由的朝墨景黎瞥了過去。到底有多壞,才能讓這麼可愛的定王府小世子這麼恨他啊。
墨景黎的臉頓時就黑了下來,他險些被這個小鬼咬下一口肉來。這個小鬼居然還敢惡人先告狀!
“葉璃,你就是這樣教兒子的?真是沒規矩!”墨景黎瞪着葉璃,冷聲道。
葉璃清眸微沉,站起身來看着墨景黎毫不示弱,淡然道:“本妃如何教導兒子,還用不着楚皇多管。楚皇有那個空閑還不如好好教導自己的兒子。”
“撲哧――”旁邊的鳳之遙不由得噴笑出聲。王妃這絕對是踩了墨景黎的痛腳,全天下還有誰不知道黎王到現在已經三十多歲,别說兒子了,連個女兒都沒有。民間甚至流傳黎王患了什麼不治之症。當然鳳之遙這樣的定王府心腹知道的更清楚些。正是因為清楚,鳳之遙幾乎都想要同情墨景黎。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從來都沒有,而是有了又失去失而複得之後又發現竹籃打水一場空。
所以,現在隻怕罵墨景黎一百句髒話也沒有定王妃這輕飄飄的一句話來的讓墨景黎動怒的。
“葉璃!”墨景黎厲聲吼道。葉璃轉過身,牽着墨小寶面對着墨景黎,沉聲道:“本妃敬楚皇是一國之君,但是如果楚皇沒有絲毫的為客之道的話,恕本妃不遠送。”
墨景黎怒極反笑,揚了一下自己的手冷笑道:“朕好心前來吊唁,剛已經關,就被這個小子咬了一口。這就是定王府的待客之道?”
墨小寶站在葉璃身邊,仰着精緻的小下巴脆生生的道:“你才不是來吊唁父王的,你是來搗亂的!來吊唁父王的人才不會穿你這樣的衣服!”
衆人再一次将目光轉向墨景黎,即使墨景黎身為帝王,但是定王府的地位卻也絲毫不遜色與大楚。身為客人不要求穿喪服但是至少也該換一身素淨一些的衣服。而不是像墨景黎那樣穿着一身明晃晃的龍袍大搖大擺的就來了。站在一邊,穿着一身黑色暗紋衣衫的雷振霆頓時感覺到墨家軍衆人看他的眼神友善了不少。墨景黎這一身裝扮,不像是來吊唁的,倒像是來耀武揚威踢場子的。
墨景黎啞口無言。他确實不是真心想要來吊唁墨修堯的,墨修堯死了他做夢都想要笑出來,怎麼還可能想要來吊唁他?隻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一個小孩子揭露出來,卻還是讓他有些下不了台。
半晌,墨景黎才輕哼了一聲,看着葉璃道:“定王妃,朕千裡迢迢遠道而來,你就想将朕堵在這裡不成?”葉璃神色淡然的瞥了他一眼道:“如果楚皇是真心前來吊唁定王的,本妃自然不敢阻攔。”
墨景黎傲然的道:“朕自然是為此而來。”
葉璃平靜的點點頭道:“既然如此,就請黎王到靈前上一炷香吧。”
墨景黎也不反對,點頭道:“正好,朕也想要見一見定王的遺體。畢竟……是從小打出來的交情。想必,定王妃不會反對吧?”
葉璃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楚皇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