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方羽看向面前倪嘯宗的眼神發生了變化。
“前輩知道歸一門後來變成什麼樣了麼？”方羽問道。
“歸一門？”倪嘯宗看向方羽，答道，“一直很好，獨立于世外，無關紛擾是非。”
方羽眉頭皺起。
過去他就曾經思考過，倪嘯宗與太始為道侶的時期，神族很可能還沒出現。
或者說，還遠遠沒有發展起來，不被視為一個族群！
結合倪嘯宗剛才所言來推斷，其所在時代的歸一門，很有可能……就是神族的前身！
那麼，太始與夏元昊之間到底會是什麼關系？
夏元昊會是那位神族之祖麼？
若是如此，那麼如今被關押在北獄的那位……就會是夏元昊！
而夏元昊與太始之間的關系，也就是父女！
夏元昊……是太始神帝之父？
方羽内心猛然震動。
這個推測，具有一定的可能性。
隻不過，回想起當初在北獄中見到那位失去神智的神族之祖時的場景。
當時方羽特意提到了太淵和太始這兩個名字。
而這兩個名字，也讓神族之祖有了明顯的反應。
提到太始，神族之祖說的是‘我不該給她機會’。
而提到太淵，則似乎有些愧疚，繼續說着‘我有罪’。
在沒有提到這兩個名字之前，神族之祖一直都是在忏悔，說自己害了同族，害了整個大族。
若是把神族之祖所說的話，套到夏元昊身上……
“忏悔自己害了同族，指的是人族？”方羽内心震動，“他是在最後才意識到，自己融合神族皿脈這件事情是錯誤的，可他所造成的人族衰敗已經無法挽回……所以他才會一直說自己有罪麼？”
從這一點來思考，符合邏輯。
可問題是，在滄辰死後，夏元昊在仙界當中應該沒有了對手。
以他那般謹慎陰險的性格，又如何會淪落到那般慘烈的下場呢？
即便後來知道是被太始反噬……可太始又是如何做到以下克上的？
方羽深吸一口氣，讓震動的内心平靜下來。
對他來說，與倪嘯宗的對話收獲還是極大的。
“前輩，你當時……也加入了歸一門麼？”方羽想了想，緩聲問道。
“我？沒有。”倪嘯宗搖了搖頭，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說道，“我沒有資格加入歸一門。”
“沒有資格？為何？加入歸一門有什麼限制麼？”方羽問道。
倪嘯宗的眼神浮現出複雜之色。
他沒有直接回答方羽的話，而是轉過身，看向後方的那輪巨日。
“出身決定了一切。”倪嘯宗緩聲道，“無論後期如何努力，始終無法彌補出身所帶來的遺憾。”
“前輩所說的出身……其實指的是皿脈吧？”方羽眯起眼睛，問道。
倪嘯宗轉過頭，看了方羽一眼，答道：“或許是吧。”
方羽眼神一凜。
他知道，倪嘯宗大概率就是因為皿脈問題而無法加入歸一門！
在滄辰死後，夏元昊回到歸一門，必定會要求歸一門内的所有弟子都進行皿脈改造！
發展到倪嘯宗的時期，歸一門内的所謂人族，恐怕與真正的人族皿脈有極大的差異了。
倪嘯宗出身于人族，皿脈純粹，自然不可能被允許加入歸一門！
“這個時期的倪嘯宗，認為自己與太始之間的感情是真摯的。”方羽看着面前的倪嘯宗，心想道，“從他對歸一門的态度來看，太始很大可能是歸一門的成員。那麼，太始與夏元昊之間的關系，也得以進一步驗證。”
“極有可能是父女，但也不排除可能是别的關系，但關系一定極其密切。”
“不管如何，倪嘯宗最終的結局不會變，他死在了太始的手中，并且被奪走了最大的優勢……萬古長生體。從此，人族衰敗的命運便無法扭轉，發展到今日這般境地。”
“而太始，在奪走倪嘯宗的體質後，又接連對自己的兄長，父親出手……最終成為了當下最強大的巅峰仙帝。”
方羽感覺自己對那段消失的曆史的大緻輪廓，已經有了一定的把握。
人族是如何衰敗的，神族是如何崛起的……脈絡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隻是這當中還有許多細節，還需要得到更多的線索來印證。
方羽回想起人族古域中看到的另外兩尊石像。
姜牧之，姬天明……
“當時見到姜牧之，他讓我看到的是兩個宗門的交戰，也就是天衍門和六道宗……那就是道盟與天盟的起源。”方羽心想道，“而滄辰所在的時代，正值道盟與天盟大戰之際，所以從這一點來推斷，姜牧之所在的時代，應該在滄辰之前。”
“而姬天明……他所在的時代，應該距離當下較近，所犯之事與三界會有關，當時第七次仙域大戰已經結束，神族已然崛起。所以，姬天明所在的時代，必定在滄辰之後，也會在倪嘯宗之後！”
想到這裡，方羽對于三王所在時代的前後順序已經了然。
但這當中還有一個巨大的疑惑。
那就是，人族四王……為何至今隻出現了三王？
最後的那位是誰？
為何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任何的痕迹？
“會不會最後的那位就是眼前的倪嘯宗？這樣一來，四王所在的時間線正好能夠連接到一起。”方羽眼神閃爍，心想道，“姜牧之在最早的時期，當時人族正處巅峰，但已經有了開始衰敗的迹象，天衍門和六道宗的開戰就是起始點。姜牧之最後隕落，但原因不明。”
“之後，來到辰王滄辰的時代，過去交戰的兩個宗門衍生出兩大聯盟，人族内鬥進一步激化。最終，滄辰……死于同門師兄夏元昊之手。”
“再往後，就到了倪嘯宗的時代，夏元昊退出道盟，以歸一門作為新人族的基礎，在這個時期，神族初具雛形。最終，倪嘯宗死于道侶太始手下。”
“最後，就是姬天明的時代，神族已然崛起，人族的衰敗已成定局，無力回天。姬天明除掉想要滅絕人族的三界會，因此而被押入東獄，直到見到我後死去。”
這四個人，正好填滿人族衰敗到神族崛起整個過程的關鍵節點！
“倪嘯宗，真有可能就是最後一位四王……可問題是，若倪嘯宗是四王之一，早該存在這樣的說法，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倪嘯宗是四王之一的說法啊。”方羽眉頭緊鎖，内心充滿了疑惑。
“離火玉，你給個确切的說法，倪嘯宗是不是四王之一？”
方羽在内心詢問道。
“你覺得呢？”離火玉反問道。
“我感覺從時間線來看，這倪嘯宗應該就是四王之一啊。”方羽皺眉道，“如果不是他，那這時間線就不完整了。”
“也沒誰說過，四王一定就得撐起這條時間線吧？”離火玉說道，“再說了，你認為的關鍵時間點，實際上可能還有好幾個呢？”
“那如果不是倪嘯宗的話，你倒是告訴我，最後一位四王是哪位？”方羽眉頭緊鎖，問道。
“我也沒說一定不是倪嘯宗，你得知道，四王本身隻是尊号，并不一定具備什麼實質性的意義。”離火玉說道，“至于你問我還有最後那位四王是誰……我是真不知道。”
“不管四王是個尊号也好，還是具備什麼意義也好，首先……四王一定有四個，這個是必然的。”方羽沉聲道，“如今出現在我面前的隻有三個，若不是倪嘯宗，那就必然還有一位還未顯露的前輩……”
“方羽。”
就在這時，面前的倪嘯宗突然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