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湘聽到這話,暗暗笑了笑,難怪這麼生氣了。
“我雖然不懂這水渠該怎麼挖,但被水一沖就垮,不太對吧?
”柳雲湘問。
“自然是不對的。
”薛長風走上前,先甩了甩身上的泥巴,然後道:“水渠先挖出來,而後還得用青石闆來鋪,用石頭來加固,不然水一來,肯定要沖垮的。
”
柳雲湘聞言點頭,“古縣令應該知道這些吧?
”
“呵,怎麼可能不知。
”
“那他還讓人放水?
”
“呃……”薛長風撓撓頭,一臉困惑的看向嚴暮和弘玄,“對啊,他明知道會沖垮,為什麼還讓人放水?
”
弘玄先瞄了嚴暮一眼,繼而笑道:“許他就是要我們看的。
”
“看什麼?
”薛長風問。
“看他們岐縣多窮,盡管大家齊心協力挖了水渠,卻沒有錢來加固。
”
“為何讓我們看?
”
“不是讓你我看,而是讓七殿下看看朝廷有多不作為,多不顧百姓生死,身為皇子,故意臊他的臉呢。
不然那水怎麼一會兒就停了,那麼一會兒功夫都不夠跑過去通知上遊放水的人吧。
”
薛長風看了嚴暮一眼,小聲道:“難怪他這麼生氣。
”
嚴暮咬了咬牙,“他臊我?
他大概不知道我臉皮多厚吧!
”
柳雲湘撲哧笑了一聲,見嚴暮瞪她,柳雲湘忙轉移話題道:“也就是說着水渠雖然挖好了,但還是不能用,還得用什麼青石闆和石頭來加固是吧?
”
“是。
”弘玄道。
“那他們定遇到難題了吧?
”
弘玄捋了捋胡子,“這需要很多人和很多銀子,人他們有,可錢他們沒有,所以他們需要朝廷發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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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雲湘無奈的搖頭:“國庫是空的,他們不知,但咱們知道。
”
“所以,難啊。
”弘玄歎了口氣道。
有些事不是一下就能解決的,柳雲湘讓弘玄他們先回去休息,而後她讓子衿放洗澡水,再推着嚴暮進了屋。
等收拾好躺到床上,柳雲湘枕着嚴暮胳膊,用手撫摸着他的臉,“還生氣呢?
”
嚴暮側頭親了柳雲湘額頭一下,“确實生氣,但看着那麼多百姓在泥漿裡掙紮,确實……”
“什麼?
”
“确實有點臊。
”
柳雲湘笑,“你不是說自己臉皮厚麼?
”
“那也不是銅牆鐵壁。
”
“可國庫空虛,便是上報朝廷,朝廷也沒辦法。
”
“我知道。
”
“所以這事不能急,先把楊賀這案子弄清再說。
”
“提到這個就更惱火了,那古子安分明什麼都知道,可故意跟我們打太極,一直到離開都沒有套出他一句話。
”
柳雲湘将今日高員外告訴她的跟嚴暮說了一遍,“這案子不可深挖,不然挖着挖着就挖皇上那兒了。
可不深查,便沒法為楊賀正名,也沒法救他。
”
“他既大義赴死,咱們便沒必要非救他。
”
柳雲湘笑,楊賀坑他一回,今日古子安也坑他一回,眼下正窩火呢。
“不過不論如何我們得先找到那份不作假的賬冊,千萬不能落李淮手裡。
”
翌日,柳雲湘起身時,嚴暮已經出門了。
問過子衿才知道,他帶着弘玄和薛長風又去岐縣了。
“對了,馮铮呢?
”
“半夜才回來。
”子衿道。
“你問他去哪兒了嗎?
”
“問了,他讓我少打聽他的事。
”子衿撇嘴道。
柳雲湘笑,這兩人一說話就冒火,平平和和超不多三句。
用過早飯,難得今日無事,柳雲湘帶着子衿出了院門,萬春園子裡逛。
萬春園此時景色最好,百花齊放,姹紫嫣紅,而且進入六月,天已經有些熱了,但園子裡綠樹成蔭,頗為涼爽,因此來園子裡玩的百姓就更多了。
再好的景兒,一個人賞也沒意思,這樣熱熱鬧鬧的,别有趣味兒。
“娘,池塘裡那條大黃魚好大哦!
”
“那是錦鯉。
”
“能吃嗎?
”
“這魚多好看啊,咱們不吃。
”
“可我想吃。
”
池塘邊一對兒母女正說着話,母親擰了擰小丫頭的鼻子,“小饞貓,等會兒去集市上買一條,回家給你做,可好?
”
“好好好!
”小丫頭拍着手開心道。
那邊廊子上很多年紀大的坐在兩側乘涼,大家三五一堆兒,閑話家常。
自來了燕州,柳雲湘才看到太平盛世該有的樣子,于内憂外患的大榮來說,這一方天地太難得了。
“姑娘,馮铮在那兒!
”子衿指着不遠處的石拱小巧說道。
柳雲湘随着子衿所指望過去,果然見馮铮在那兒,他正與一穿着長袍的男人說話,旁邊還有一婦人和一個約莫六七歲的男孩兒。
“與馮铮說話的那男人是?
”
“江記書齋的老闆。
”
柳雲湘心思轉了一轉,“那我們上前打個招呼吧。
”
柳雲湘帶着子衿過去,距離幾步遠的時候,她先喚了馮铮一聲。
馮铮回頭看是她,眉頭皺了皺,但還是引着她跟江記書齋老闆介紹了一下。
一聽是鎮北王妃,男人有些吓到,忙攜妻兒一起行禮。
“江老闆不怕受牽連,為楊大人在牢中打點一切,這般重情重義,其實本王妃早就想結識你了。
”
江老闆忙擺手,“楊大人于我們燕州商人有恩,我也不過是略進綿薄之力而已。
”
柳雲湘再看了一眼江老闆身邊的婦人和孩子,“您帶着家人搬回燕州了?
”
“外面兇險,還是燕州安全一些。
”江老闆唏噓道。
剛經曆一場大火,兒子險些喪命,他也算見識到了天子腳下的盛京的黑暗。
“其實我有一句話想問江老闆。
”
“您問。
”
柳雲湘默了一下,問道:“楊賀被判了死刑,囚禁在死刑牢,想要給他打點非是光有錢就能行的,不知誰幫了您,又或者幫了楊賀?
”
聽到這話,那江記老闆先愣了一下,随之看向馮铮。
柳雲湘一下了然,看來不是江記老闆的人脈,而是馮铮的。
也是,他祖父官職吏部尚書,而且為官數十載,多少還是有些人脈在的。
柳雲湘側頭看馮铮,正想開口問他,有行人經過時與同伴說了一句:“你可聽說了,官衙正抓刺客呢,說是昨晚進了府台府,差點殺了那李府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