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報仇
柳雲湘定在門口,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為這個決定,她掙紮許久,并不如剛才說的那般輕松。
她想活着,幻想過太多戰争結束後他們一家五口在一起的畫面。
可若在死和離開家人兩個中選一個,她還是選擇了前者。
她和陸長安不該是這樣,如若全是因為她改變了他,那這個結果就該她承受。
“我沒有給你下毒。
”陸長安又重複了一句,“我還不至于這麼卑鄙。
”
柳雲湘轉過身,見陸長安正一臉苦笑的看着她。
“雲湘,我怎麼可能會傷害你,永遠不會。
”
陸長安退後兩步,繼而擡頭望了一眼月色,“盡快離開盛京吧,這裡馬上要有一番腥風皿雨了。
”
說完,陸長安轉身往外走。
仍是這長長的巷子,仍是那孤寂的身影,柳雲湘目送着陸長安,知道他消失在盡頭。
“我沒有中毒……”柳雲湘默念着這句話,念了好幾遍,最後笑了出來,“太好了,太好了。
”
不過又想到陸長安最後那句話,要她盡快離開盛京,她确實該離開了。
回到西院,柳雲湘讓子衿和馮铮收拾行李,又将管家叫來,囑咐他一些事宜。
一切安排好後,柳雲湘正猶豫着先回鎮北還是直接去嶺南找嚴暮。
這時一黑影自牆頭翻進來,上前向她行禮。
“王妃,殿下派屬下來接您出城。
”
這黑衣人拉下蒙面,原來是江遠。
“殿下呢?
”柳雲湘忙問。
“他就在城外。
”
柳雲湘聽到這話,大大松了口氣,當下也就不用猶豫了,帶着子衿和馮铮跟着江遠離開了王府。
城門是緊閉的,但江遠過去後,掏出腰牌給那守城門的将領看了一眼,那将領朝馬車這邊行了個禮,而後命令屬下打開城門。
城門打開,柳雲湘他們順利出城。
“這守城門的将領十分欽佩殿下,自願冒着風險給咱們開城門。
”江遠解釋道。
柳雲湘微微歎了口氣,倒不是這将領甘願冒險,不過是得陸長安授意罷了。
馬車一路往前,在一山路前停下來。
“王妃,殿下在山上。
”江遠道
柳雲湘下了馬車,看着上山這條蜿蜒的山路,她最是熟悉不過了。
往上走是嚴家的祖墳,想來是嚴暮在離開盛京前,最後一次祭拜嚴大将軍。
江遠在前帶路,他們一行人上了車,遠遠看到一火把,在漆黑的夜裡,火光搖曳,能看到那邊有兩個身影。
一個站着一個跪着。
柳雲湘讓江遠三人在此等候,她朝着火把那邊走去了。
走得近了,她也就看清楚了,站着的那個是嚴暮,他穿着玄色的長袍,頭發梳成一高馬尾,正抱肩靠着旁邊的樹幹。
而跪着的那個穿着中衣,顯然是要就寝的時候被抓來的,衣服亂,頭發亂,神情更亂。
這人是皇上,如今是太上皇了!
他跪在一墳頭前,那墳是新土,應該是今晚圓起來的。
柳雲湘走上前,正聽到嚴暮沖太上皇喝問一聲,“嚴大将軍有沒有謀反?
”
那太上皇身子哆嗦了一下,“當年那密信……”
“你會蠢到不知道那密信是僞造的?
”
“……”
“你确實夠蠢,這時候竟還在等人來救你。
呵,你以為我為什麼能從守衛森嚴的宮裡把你禽來?
”
太上皇猛地擡頭看向嚴暮,想到什麼,他急忙搖頭,“老四不會的,他雖然蠢笨,但他還是孝順朕的,他不會讓你這逆子傷害朕!
”
“我同意帶兵撤回鎮北,不與他搶那皇位,他就同意了。
”嚴暮挑眉一笑,“哦,對了,那大麻袋還是他給我準備的,方便把你帶出來。
”
“這個逆子!
等朕回宮,定要殺了他!
”太上皇青着臉大吼。
“這樣更有趣了,不過你還有命回宮嗎?
”
“你想弑父不成?
”
“你算什麼父親,你配嗎?
再說了,你不止殺過我一次吧?
”
兩人之間的恩怨自不必提,太上皇此時等着嚴暮,“你什麼時候恢複記憶的?
”
“很早很早之前了。
”
“你竟騙我!
”
“我其實演得不好,在你轉身的時候,我總想殺了你。
但你自以為聰明,以為自己是掌控全局的人,殊不知自己有多蠢,蠢到讓我今日能夠将你押到這裡。
”
太上皇大怒,撐着地要起身,卻被嚴暮一腳踢了回去。
“我,我到底是你的生父!
”
“呵,你不會以為我嚴暮會念及你我之間的父子情吧?
”
“你,你想怎樣?
”
“給嚴大将軍磕頭賠罪。
”
“不可能,我是君,他是臣……啊!
”
太上皇話還沒說完,嚴暮從背後踢了他一腳,讓他趴跪到了墳頭上。
這一腳力道很大,太上皇噴出一口皿來。
“我可沒什麼耐心。
”嚴暮斜睨着太上皇,自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再多說一字廢話,我割了你舌頭!
”
太上皇看着那鋒利的匕首,吓得臉都白了。
這墳裡埋的是嚴翀,不過一臣子罷了,他想殺他便殺,管他有沒有謀逆,那封密信不過是給了他一個借口罷了。
之後為了試探嚴暮是真的失憶還是假的失憶,他還讓他将嚴翀的墳墓挖開,将他的屍骨扔出來,碾了粉碎。
而如今,他堂堂太上皇竟然跪在嚴翀墓前,像是一個罪人。
可他不敢多說什麼,因為嚴暮真的會殺了他。
“嚴将軍,朕知道你忠君愛國,朕失于嚴查,以一封密信定你謀逆罪,抄殺你全家,朕錯了,對不住你。
”
說完,太上皇用力握了握拳頭。
“看來留着你的舌頭确實沒用!
”嚴暮冷冷道。
“不不!
”太上皇吓得換身發抖,忙又忏悔道:“是,皆是因朕的私欲,想要霸占你的夫人,即便知道那密信是假的,還是定了你的罪。
沒有經三法司會審,直接殺了你,全是因朕的私心,朕是罪人!
”
說着太上皇向那嚴翀的墳頭磕頭,一個接一個。
許久後,沒聽到身後的動靜,太上皇慢慢轉過頭,見嚴暮正一臉冷漠的看着他。
他知道他完了,嚴暮不會放過他。
而下一刻,他果然舉起手中那把刀,朝着他捅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