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自殘
嚴暮手顫顫巍巍的拿起那把刀,眼底冒出皿色,身體裡有什麼在叫嚣着。
太痛苦了!
死了就感受不到了!
殺了自己!
他不受控制的将刀抵到自己的脖子上,隻消一用力,鋒利的刀刃便會立即割破喉嚨……
正這時,外間有了動靜。
嚴暮神思一下清明,看着手裡的刀,慌亂的放下了。
來人是江遠,他進了裡屋,見嚴暮比上次見時又瘦了很多,臉上幾乎沒有皿色,他忍下擔憂,單膝跪下行禮。
“主子,武威大将軍韓凜私鑄銅錢之事,屬下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讓監察禦史何良發覺并掌握證據。
”
嚴暮垂眸,思量了片刻,道:“韓兆殺了何子沖,韓凜一貫目無王法,定會向京兆府施壓,讓韓兆逃脫罪責,而監察禦史何良隻有何子沖這麼一個兒子,但看他有沒有這個膽量揭發韓凜私鑄銅錢的事了。
”
他話說得很輕,帶着幾分譏諷,顯然對何良并沒有抱太大指望。
可該做的他做了,如若不成,他也沒辦法。
他對任何事,一開始就抱了悲觀的想法,可他又不怕,大不了賠上一條命,好似那樣就解脫了,甚至是他期盼的。
江遠擡頭看了嚴暮一眼,道:“這韓凜和和碩長公主牽扯很深,一旦私鑄銅錢一事敗露,和碩長公主定會着急回金安穩定局勢。
”
屆時,主子就可以報仇了!
隻是畢竟是生母,主子能如何呢?
這邊,柳雲湘幫子衿包紮好傷口,聽到外面有馬蹄聲,她實在好奇外面發生的事,見牆角有梯子,便小心爬上牆頭。
天香樓的燈光,再加上很多火把照亮,将不遠處的巷子口照的如白晝一般,因此柳雲湘能清楚看到那邊的情形。
那邊有很多官差,約莫二三十人,将巷子口層層圍住。
這時有兩個官差擡着木闆出來,上面躺着何子沖的屍體。
那會兒柳雲湘沒看清楚,此刻再看,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這何子沖的屍體實在慘不忍睹,臉上橫七豎八的有十幾刀,皿肉模糊的,一條胳膊斷了,兩條腿也沒了,嘴裡大片的皿溢出來。
這哪像是人的屍體,更像是一灘皿肉。
這時一輛馬車停到外面,兩個婢女扶着一婦人下來,那婦人根本站不住,由婢女扶着上前。
有官差上前欲阻擋,那婦人喝了一聲,将官差喝開,而後上前,看到那木闆上的屍體,整個人一下愣住。
“不……不是我兒……”
兩個婢女也看到了,稍一确認,紛紛哭了起來。
婦人喝道:“你們哭什麼,根本不是沖哥兒!
”
“夫人……是……是大公子……”
“胡說!
”婦人急道,她推開兩個婢女,三兩步沖到跟前,指着木闆上的屍體,“這張臉都花了,怎麼看得出是沖哥兒,還有胳膊……胳膊沒了,雙腿也沒了,怎麼可能是我兒!
”
婦人瘋了一般圍着那屍體轉,最後看到一處,猛地頂住身子。
她遲疑了一會兒,猛地将屍體腰間的玉佩扯下來。
“這玉佩是沖哥兒的,我給他請大師開過光……”
婦人說着再看那屍體,繼而眼睛瞪大,嘴角顫抖:“沖兒……是我兒……”
婦人嚎啕大哭起來,伏到那屍體上,一遍一遍喚着兒子的名字。
官差将韓兆推了出來,韓兆還大嚷着:“你們眼瞎了不成,不知道我是誰啊,我是韓兆,看你們誰敢抓我!
”
“韓小将軍,既然出了這事,您怎麼都得跟咱們回一趟衙門把事情交代清楚,不是?
”一官差耐着性子勸着。
“老子困了,累了,隻想回家睡大覺!
”韓兆喊了一聲。
說着他推開身邊兩個官差就要走,那婦人見此,一頭撞到了韓兆身上。
“你殺了我兒子,我要你償命!
”
韓兆看都沒看是誰,一腳就将人踢開了。
“一個何子沖,賤種一個,也敢讓老子償命!
”
兩婢女忙上前将婦人扶起,婦人氣得渾身發抖,“你……你是大将軍之子又如何……殺人償命……我禦史府定要讨回這公道!
”
韓兆嗤了一聲,“說多少遍了,這何子沖不是我殺他,他……他自己撞到我刀上的!
”
這話說的,現場沒人信。
“你們什麼表情,我犯得着殺他麼,一個狗雜種!
”
“你!
”那婦人險些氣暈過去。
韓兆壓了壓火氣,道:“還有他這胳膊腿的也不是我砍的,兇手另有其人,你們這群廢物,還不趕緊去抓真兇,纏着老子做什麼!
”
說着,他就要走!
官差和那婦人都上去攔,而這時一隊騎兵過來,到了跟前,紛紛下馬,向韓兆行禮。
韓兆擺了一下手,那些将士迅速上前将官差們攔下了。
他嗤笑一聲,上前正要上馬。
“京兆府辦案,還請韓小将軍配合!
”
這時一人穿着素袍的男人趕到,顯然是剛得消息,匆匆從家裡趕來的。
韓凜眯眼,“蘇青,你京兆府本事了,敢惹我将軍府?
”
這人是京兆府尹蘇青,聞言笑道:“若今晚讓小将軍回府了,隻怕大将軍不饒本官啊!
”
“你這話什麼意思?
”
“這可是一條人命,死的還是何禦史的公子,小将軍也知道何禦史那張嘴,在朝堂上沒人能從他嘴下讨便宜的。
本官要是把小将軍放了,外面人不得說大将軍以權施壓啊,甚至說官官相護,這讓何禦史抓到話柄,不得大鬧朝堂,再說于大将軍官威也有礙。
小将軍不若先雖我們去府衙,待把事情交代清楚,若真與小将軍無關,您可清清白白走出京兆府,這也避免了一場不必要的紛争不是。
”
韓凜雖然霸道蠻橫,但不是草包,知這蘇青說的話有幾分道理。
而且何子沖死了,他還真想知道是誰膽敢嫁禍給他。
“本小将軍便随你們回府衙一趟,說來子沖也是本小将軍的好友,當是為他勞苦了。
”
“呸!
你就是殺我兒的兇手!
”那婦人恨得咬牙切齒。
韓凜臉沉了沉,沒再與婦人計較,随着蘇青走了。
柳雲湘雙手支着下巴,想到那黑衣人,他會是誰呢?
“姑娘!
”
聽到子衿喚她,柳雲湘往下看,卻見裴容正仰頭看着她,臉上帶着和煦的笑。
“柳雲湘,這牆頭的風景可好?
”
柳雲湘尴尬的順着梯子爬下來,沖裴容笑了笑,想到那何子沖,她忙解釋了一句:“何子沖的死不關我們的事。
”
畢竟她倆出現的時機,太容易被誤會了。
裴容點頭,“我知另有其人。
”
“你知道是誰?
”
裴容笑,“在下說什麼了嗎?
”
柳雲湘心想,難道這裴容還是同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