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話，便是他真的愛上了她吧。

　　現在……即使他口口聲聲地說着他愛她，不會因為憐憫同情愧疚而說愛這個字。

　　但是真的沒有嗎？
也許他自己都不自知。

　　鐘可可彎下腰，幫顧厲臣拉了拉薄被，這才轉身，又慢慢的走向自己的卧室。

　　隻是此刻的她，卻并未注意到，在她的身後，那一雙鳳眸已然悄然睜開，正在定定地注視着她的背影……

　　――――

　　接下來的幾天，不少人都紛紛來到了鐘可可的公寓看望鐘可可，有卓芊芸一家，也有秦漣漪和白廷信他們，還有鐘可可以前供稿的雜志社的一些工作人員，以及鐘可可的兩個助手。

　　他們倒是都感歎着鐘可可的命大，居然在這樣的水流下還活了下來。

　　“這次真的是萬幸。
”卓芊芸感歎地道。

　　“是啊，的确是幸運，感覺就像是把這輩子的幸運都用光了似的。
”鐘可可道。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以後，你還會有更多的幸運。
”卓芊芸道。

　　鐘可可笑笑，隻是小聲地道，“對了，你和葉先生怎麼樣了？
”此刻，葉聞銘正和顧厲臣兩人在廚房那邊，似在聊着什麼。

　　“自從你出事後，我和他之間的關系也有些改善了，也許是覺得世事無常，所以彼此都想要改變這種現狀吧。
”卓芊芸道，“隻不過……”

　　“不過什麼？
”鐘可可問道。

　　“不過他始終還是在意以前的事情，畢竟，我和他以前，所經曆的坎坷太多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一蹴而就的，分開是如此，在一起也是如此。
”卓芊芸喃喃着道。

　　盡管這一年來，他們之間相處漸漸的像是普通人家夫妻的那種相處了，有溫馨，有和睦，就算偶爾會吵嘴幾句，但是也很快就和好。

　　可是她也明白，這一切都像是如履薄冰一般，可能稍一不慎，就會掉落冰潭之中。

　　聞銘并沒有恢複被催眠的記憶，而那些記憶，又像是不定時地炸彈一樣，她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永遠不要恢複好，還是恢複更好一些。

　　每次，當他們有着片刻溫情的時候，她總會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他以前有多愛她，她清楚。
可是現在呢？
現在的他，真的還愛她嗎？
又或者隻因為她是他曾經愛過的人？
因為他們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了？

　　因為他已經累了，不想再被情愛繼續這樣折騰下去了？

　　隻是這些，她都沒有答案。

　　“那你呢，你這次活着回來，打算什麼時候和顧厲臣結婚呢？
我可是瞪着喝你們的喜酒呢。
”卓芊芸道。

　　鐘可可卻是眼神一黯，“我……沒想過結婚的事兒。
”

　　卓芊芸一愣，随即像是明白過來什麼似的，輕歎了一聲，“可可，别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情，有些事情，錯過了，可能花上更久的時間，都不一定能追得回來。
就像我和聞銘……就是因為做了後悔的決定，所以就算彼此相愛，但是這麼多年的沉沉浮浮，現在都未必能說‘幸福’二字，可可，你舍得就這樣放棄搓手可得的幸福嗎？
”

　　“我……”鐘可可遲疑了一下。

　　“有些事情，别太快下結論，做決定，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所以，做決定，也該是兩人一起來做這個決定，你若是單方面的做了錯誤的決定，以後也許會像我這樣，後悔不已。
”卓芊芸語重心長地道，她不希望可可在感情上，成為第二個自己。

　　而廚房這邊，葉聞銘看着顧厲臣道，“鐘可可回來了，你怎麼看上去心情反倒沒那麼好？
”

　　“你有過愛一個人，但是那人卻不幸你愛她嗎？
”顧厲臣自嘲地道。

　　“有過。
”葉聞銘到。

　　這下子，倒是輪到顧厲臣有些意外地看着葉聞銘，“是卓芊芸？
”

　　“不然你覺得還能是誰？
”葉聞銘道，“所以，現在鐘可可也不信你愛她？
”

　　兩個男人，面面相觑。

　　“還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的話嗎？
”葉聞銘突兀地道，“你說，一段感情就算再痛苦，你也不會選擇輕易忘記，甯可一直記着。
現在呢？
如果鐘可可一直不信的話，你打算怎麼辦？
”

　　“那就說到她信為止。
”顧厲臣道。

　　“也許過程會很辛苦。
”葉聞銘道。

　　“就算再辛苦，也及不上她為我所付出的。
”顧厲臣的視線，越過廚房的玻璃門，看向了在客廳正和卓芊芸對話的鐘可可，“當可可被水沖走的那一刻，我才發現，原來我是這麼不能失去她。
”

　　頓了一頓，他又道，“感情這東西，若是忘了的話，那麼人還剩下什麼呢，也許隻是一具空殼，甚至不知道活着是為了什麼。
我記得對可可的感情，那麼至少我的人生會有目标，可是若我忘了可可，那麼我的人生，不過是行屍走肉，一定活得比現在更慘。
”

　　“是嗎？
”葉聞銘喃喃着，視線也同時望向了卓芊芸。

　　那麼他現在，是否就是行屍走肉呢？
曾經那份被催眠的，埋藏了他對她的感情。

　　即使現在，他明白，他又一次的愛上了她，但是曾經的那份感情，他還要去記起嗎？
每每靠近她的時候，總覺得，他對她的感情，好像缺失了一部分。

　　甚至有時候，一些小事情上，她會脫口而出某句話，但是他卻完全不明所以。

　　他知道，那是她和他曾經的過去。
可是現在，記得的人，卻隻有她一個。

　　――――

　　晚上，卓芊芸哄睡了小女兒，又去了大兒子卓炎的房間裡看了看兒子，确定孩子沒有踢被子之後，這才回到了房間。

　　她一進房間，就看到葉聞銘正坐在房間的沙發上，正在翻看着一本相冊。

　　那是……她和孩子的相冊。

　　裡面主要都是一些她和小炎的照片，是她出獄後，卻還沒有被他找到時候的那一段時光所拍的照片。

　　“怎麼突然看起照片來了？
”卓芊芸上前道。

　　“看了這些照片，我才發現，我好像幾乎沒什麼你的照片。
”葉聞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