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芊芸猛然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壓下着内心的那份緊張，“我是來和你……談離婚的事兒了。
”

　　“我開出的條件你不滿意，我也讓律師和你說了，但凡你有什麼意見，隻要在我能力範圍内的，都可以答應。
”葉聞銘淡淡地道，“如果你來，隻是要和我說這事兒的話，那麼你可以找我律師說！
這與和我說，沒什麼區别。
”

　　說罷，他轉身就打算要離開。

　　“有區别！
”卓芊芸下意識的奔上前，拉住了葉聞銘的手，“我不想離婚，我不想簽那份離婚合同。
”

　　葉聞銘的身子猛然一頓，轉過頭眼神帶着一抹詫異地看着卓芊芸，“你不想離婚？
”

　　“是。
”她很肯定地回答道。

　　他目光沉沉，過了片刻後，唇角譏諷一笑，“這麼說，你還打算要繼續當一段時間的葉太太了？
那麼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上一次，你要當葉太太，是不想孩子以私生子名義出生，這一次，是怕孩子将來會因為父母離婚，受人歧視，所以要再維持一段時間的婚姻關系嗎？
”

　　卓芊芸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葉聞銘，她完全沒想到，他會這樣想。

　　“那麼你打算多久才離婚？
2年？
三年？
還是五年？
十年？
”他似好笑地看着她，然後道，“卓芊芸，我沒興趣再陪你玩這種婚姻遊戲了，離婚的條件你随便開，但是我們不可能不離婚！
”

　　若真的繼續維持着婚姻關系，那麼她隻會更加侵蝕着他的生活，到時候，也許哪一天，他就會徹底的崩潰了吧。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她連忙解釋道，“葉聞銘，我不離婚，是因為……我愛你！
”

　　她終于對他說出了這三個字。

　　這三個久違的字！

　　曾經在年輕的時候，這三個字，她對他說過很多次，可是後來，不再說了。
她亦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在對他說這三個字。

　　因為他們之間，根本就不适合，他們之間的那些恩恩怨怨，也許成為兩條地平線，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現在，她還是說了，說出了自己真正的心意。

　　“你愛我？
”他的聲音低低地響起。

　　“是，我愛你。
”她道，“葉聞銘，我愛你，我不想和你離婚。
這當中，沒有任何孩子的因素，隻是因為我想要和你一起好好的生活，一起餘生陪伴。
”

　　“你愛我？
”他突然笑了起來，“卓芊芸，你說你愛我？
我若記得沒錯的話，當初在醫院裡，你說要和我徹底的不再糾纏，要和我徹底的了斷的時候，才不過是半年不到的時間吧。
那時候，我苦苦求你給我一個機會，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但是你卻說你不愛我，對嗎？
”

　　他的話，就像是利劍一般，戳得她心口痛得厲害。

　　“是……我是說過這些話。
”卓芊芸承認道，“那時候是我沒認清自己的感情。
”

　　“所以才不過半年都不到的時間，你就認清了自己的感情嗎？
就覺得自己愛上了一個沒多久之前，你甚至不愛的男人？
卓芊芸，這樣的謊言，你信嗎？
”他反駁道。

　　“不是謊言，是真的。
”她急急地辯解道，“當初我以為自己對你的愛太少，又以為你愛我愛得太多，怕将來萬一我有個什麼萬一，反而會讓你痛苦，所以才會那樣說。
可是現在……”

　　她的聲音頓了頓，視線落在了他右邊肋骨的位置，那裡是肝髒的位置，是他為她動了兩次手術的地方。

　　他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随即神色微微一變，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眉頭蹙起，“你知道了？
”

　　他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但是她卻聽懂了。

　　“嗯，我知道了，知道在我剖腹産的時候，你又為我捐了一次肝髒。
”她道，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漸漸的濕了起來。

　　他卻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所以，你現在是覺得心裡過意不去，覺得欠了我，想要來彌補是嗎？
隻不過卓芊芸，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我葉聞銘可不需要一個女人用這樣的方式來說愛我，來彌補我。
”

　　“不是的，我是覺得欠了你，也是想要彌補，但是這和我說我愛你，并沒有關系。
”她是真的愛他啊，在他二次捐肝前，就愛着他了！

　　“那如果你不曾知道我又捐肝給你了，你還會跑來我這裡，對我說你愛我嗎？
還是說，會很幹脆的在離婚協議上簽上字呢？
”他冷冷地問道。

　　她一窒，會嗎？
若是依然不曾告訴她真相的話，那麼她會以為，自己命不久矣，而他則是健健康康的，那麼她又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呢？

　　她也許真的會……

　　“怎麼，回答不了了嗎？
”他冷哼一聲，“卓芊芸，若是以前的話，即使你隻是出于同情說這話，我想必也會高興，也會心甘情願的願意當你就是愛着我，就這樣讓這個謊言一直持續下去，但是現在，我已經不愛你了，你覺得我還稀罕你說，你愛我之類的謊言嗎？
”

　　他的每一個字，都狠狠地砸進着她的耳朵裡，讓她滿口的苦澀。

　　原來，這就是說謊言的代價。
五⑧○

　　曾經，她對着他說謊，說已經不愛他了，他信了。

　　而現在，當她對他說她愛他的時候，他已經不信了。

　　“就算你覺得你不稀罕了，但是……我也還是要說我愛你，不是出于同情，不是因為孩子，而是我不想再錯過你了。
”卓芊芸無比肯定地道。

　　他們之間，已經錯過太多了。

　　“不想錯過我？
”他微一揚眉，似漫不經心地看着她，“可是我已經不愛你了，不管你想或者不想，我們終究是錯過了，不是嗎？
”

　　“不，還……還沒有錯過，葉聞銘，就算你催眠了過去的感情，但是你對我，并非一點感情都沒有，對嗎？
！
你對我，還是有感情的，否則你不會為我第二次捐獻肝髒的！
”若是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的話，那麼他大可以看着她自生自滅，而不會去賭上他未來的健康來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