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滿月停下來看了幾人一眼,随即一個閃身,人便翻牆而入,阮明城見狀,也不敢耽擱,緊随其後,一個翻身也落在了院子裡,其餘幾人速度也不慢,這院牆可比外面山寨大門那牆要低矮許多,翻進來也容易。
院子不算小,左右兩邊的廂房也都有住人,但林滿月直接略過了,既是山賊頭子,必然不會住廂房,感知了一下,她的目光就落在二屋樓的一間屋子上。
她伸手指了指:“人應該是在這間屋子裡。
”
阮明城會意,微點了下頭,正想說讓她在這裡等着就好,結果隻覺眼前一花,身邊的人輕輕一躍,人就已經落在二樓的廊道裡。
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氣,手一揮,身形一躍,也跟着上了二樓,下面幾個兄弟沒他這本事,隻能自己找樓梯,慢慢往上摸來。
林滿月一眼便見到房間的窗戶居然是虛掩着的,并沒有關嚴實,這可真是天賜良機,她快如閃電的推開窗戶,一個翻滾,人就落在了屋裡。
“誰?
”
床上的人才坐起身來,一把冰涼的匕首,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阮明城動作不算慢,緊跟在她身後,這會兒都不由猛吸了一口氣,從懷裡摸出個火折子,輕輕吹了兩口,随後點燃了屋裡的油燈。
油燈亮起,屋内清晰可見,坐在床上被挾制住的人,臉色陰沉得可怕:“你們是什麼人?
”
林滿月輕笑一聲:“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前些天才搶了我的貨,這麼快就忘了啊!
”
“對了,忘了請教這位寨主高姓大名啊!
”
“牛望山!
”
這會兒他也算是明白過來了,原來是前幾天劫來的那批貨惹來的事,那批貨值不少錢,他當時就猜測,大概是個大商家,倒是沒想過,對方居然還能摸上寨子來,甚至都沒驚動到任何人。
心裡想明白後,臉上的神情越發難看了,他自覺得将寨子經營得鐵桶一般,沒想到居然被人這麼容易就摸進寨子來。
“你們想如何?
”他沉聲問了一句。
“我來是想告訴你,本東家的東西,不是那麼好搶的,你能搶我的,我自然也能搶回來,你說是不是?
”她話說着,動了動手裡的匕首。
她這匕首可鋒利得很,手稍稍一動,便觸碰到他頸間的皮膚,頓時就出現一條皿痕,皿珠順着傷處往下滑落,傷得不深,倒是很快就止住了。
牛望山側是臉色發白,完全不敢動彈,眼前之人雖是個女人,但下手卻半點不含糊,她手裡那匕首,但凡往前遞一遞,他的小命就交代了。
人都是貪生,誰又會想死,更何況他現在,還真覺得春風得意時。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這位東家,你們的貨物,我可以還給你們。
”牛望山很識時務的說道。
林滿月便笑了一下,道:“你說搶就搶,你說還就還,那本東家不要面子的嗎?
”
牛望山頓時氣結,他也是位說一不二的寨主,手底下号令着五百來人呢,往日也頗覺得威風,但眼下卻被個女人拿捏,心裡氣不過,但小命在人家手裡,他又能如何。
“你想怎樣,直說就是。
”
“你這麼說的話,那我倒要好好跟你算一算了。
”
略思量了片刻,便開口道:“聽聞貨物被搶後,本東家受到不小的驚吓,那是吃不好睡不好,很是操心,你說,這是不是得給些賠償啊!
”
“還有我那些貨物,牛啊馬啊的雖然都是些牲口,被你們喊打喊殺的,估計都瘦了吧,還有那些布料綢緞什麼的,你們這些粗野之人,沒給弄髒弄亂弄壞吧!
”
牛望山氣悶極了,那些牲口什麼的,他們也是指望拿去賣錢,當然不會虧待,根本就不可能瘦,還有那些别的東西,他們也不可能故意弄壞弄髒,當然,一些得用的東西,已經分攤下去了,肯定是沒有那麼齊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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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這個受到驚吓的女人,他眼神小心的瞄了一眼,隻見對方面色紅潤,雙眼有神,那眉眼輕挑的樣子,說不出的神采奕奕,這像是受到驚吓,吃不好睡不好的樣子嗎,騙鬼去吧!
“那你想怎麼樣?
”
“我說得還不清楚嗎,當然得賠償啊!
”
牛望山算是弄明白了,他是個山賊,平常都是打劫别人,今兒風水輪流轉,被人打劫到頭上來了。
“你想要多少?
”他問道。
心裡思量着,山寨一向能自給自足,偶爾下山劫一趟,日子就很過得,總歸,他們山寨裡的人,就沒有真正窮過。
給對方一些賠償,把這些人好生送走就是。
“這不好說啊,多少看你的心意吧!
”
聽到這兒,阮明城都不由嗆咳了一聲,他之前真沒看出來,這位東家還是當土匪的料,不過打劫的是山賊,倒不必替人心疼。
牛望山深吸了一口氣,他就沒見過這麼難纏的人,多少你劃個道出來啊,給少了人家估計不滿意,給多了他心疼啊!
思來想去一番,道:“你那些貨大概值個四五千兩,如此,我再另賠你一千兩如何?
”
“啧啧,你這寨子不小,卻這麼窮嗎?
”
這是不滿意了,牛望山黑沉着臉,道:“寨子不小,人卻不少,要養活這麼多人,自是不容易的。
”
“哦,原來你這個寨主,做得這麼不容易啊!
”
“當然不容易,這麼多人都要吃飯、穿衣,我日常也是精打細算着,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會下山去搶些東西過活。
”
牛望山開始賣慘。
“我帶着他們上山,這些也都是我的責任,我這個寨主說得好聽是寨主,好似多風光一般,實則受苦受累,心裡的苦楚也不足與外人道。
”
“聽你這話的意思,好像當寨主是個苦差事,你都不太樂意當寨主了?
”
“是啊,這其中的苦啊累啊,别人不知道,隻有我自己清楚,若不是沒有人接手,我早就不做寨主了。
”
“原來這樣,你這個寨主這麼可憐啊!
”
阮明城聽着這話,略有些詫異的擡眼看去,東家什麼意思,心軟了?
牛望山也是心裡一喜,女人就是幹不了大事,幾句話就說得心軟了,他再說幾句自己可憐處,是不是就不用賠償了?
正準備要開口時,耳邊就聽對方道:“既然你這麼可憐,寨主之位,就讓給我來做吧,我這個人,向來不怕苦也不怕累!
”
牛望山的雙眼,頓時瞪得跟銅鈴一樣大。
院明城被自己的口水嗆得一連串咳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