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嶺郡内,鄭郡守先是讓人貼出告示,說是征召軍卒,每有一人入伍,便給發一兩銀子,郡内窮苦百姓可不少,倒是有不少人沖着這一兩銀子而去,報名入伍。
但這也是那些窮得吃不上飯的人家,被逼無奈之下的選擇,這些人通常都十分瘦弱,看着都沒什麼力氣的樣子,好歹這也算是一個人,吃上幾頓飽飯養一養,也能養出幾分力氣來。
鄭郡守現在也是顧不了那麼多,現在隻要能收攏到人馬,趙将軍那邊能交代過去,他也管不了那麼多。
但即便是如此,拿銀子征召來的,也隻有幾百人而已,但好在他這裡也算是有幾百人可用了,要知道他之前是把衙門的衙役都抽調出去了,現在手裡是真沒人可用,有這些人幫手,他也可以多做些事。
很快,他就領着這些人,拿着戶籍冊子,挨家的将青壯男子強行征召。
“大人,你行行好,我家就這一個兒子,如何也不能進軍伍,進去了那就有去無回啊,大人,求你了,小老兒給你跪下,放了我兒子吧,小老兒原意将家值錢的東西,都獻給大人……”
一老人家,眼見兒子被強行帶走,哭得悲痛萬分,一個勁的求告着。
.Zx.
但鄭郡守卻并不為所動,他要是放了這家的兒子,那誰又能放過他,若是征召不夠足夠多的人馬,趙萬松又豈能放過他,他現在是自身難保,頭上懸着把刀,随時就會斬落下來。
“我都跟你說清楚了,京城來的趙萬松将軍,來了我們郡城征召軍卒,必須按照他規定的時間,将人手招夠,不然,誰也沒好果子吃,你要再阻攔我等行事,便頭一個拿你開刀。
”
鄭郡守一臉冷漠的說着,目光掃過四周,這話并非隻說給這小老兒聽,也是說給周圍的所有人聽,真要人人都跑出來求告阻攔,他這什麼事都不用幹了,全用來應付這些閑雜人等,總得拿人出來殺雞敬猴,才知道他的厲害。
“大人啊,我們可都是你治下的子民,那京城來的趙将軍,不能由着他說怎樣就怎樣啊,大人,求你行行好,就放了我兒子吧,他從小身子就弱,根本就受不了這個罪啊!
”
聽到這話,周圍不少百姓都一臉動容,住在附近的,彼此是鄰居,知根知底,自是知道這小老兒說的都是真的,就這麼一個兒子,真拉去做軍卒,哪還有命回來。
再說了,他們這些百姓,也并不是什麼都不知道,那趙将軍領了二十萬大軍去攻打安平郡,結果卻吃了敗仗,正經軍卒都頂不住,他們這些普通百姓充入軍中,又哪能頂得住,這不是強拉着人去白白送命嘛。
有那相熟的人,看得心中不忍,也不由站出來幫着求情。
“大人,他說的都是真的,他家就這麼一個兒子,且那小子身子還不太好,大人你瞧瞧,他瘦弱成這樣,哪能去打仗啊,還沒到地兒怕是就要病倒了,不如大人往開一面,就放過他吧!
”
“哪來那麼多廢話,本官都與你們說清楚了,竟還糾纏不清,莫不是真想皿濺當場?
”刷的一聲,鄭郡守拔出身邊軍卒的配刀,擡手指向開口求情的人。
“不想死就趕緊離開,不要阻礙本官辦公。
”
他一臉殺氣騰騰,大有再敢啰嗦一句,他就真要殺人的氣勢,吓得人立馬轉身就走,再不敢多說一句。
見把人吓唬走了,鄭郡守暗松一口氣,心裡也不免覺得厭煩,他這郡守當得,衙門裡能動的,都派出去強征軍卒了,連帶着他這個郡守,都親自下陣,那趙萬松真是個活扒皮,哪容他在衙門清閑。
隻是他這口氣還沒完全吐出,那小老兒突然就朝他這裡猛沖了過來:“大人,你就放過我兒子吧,小老兒願意去充軍,換我的兒子……”
沖過來的速度太快,身邊的人都來不及阻止,當然,也有這些人的反應太慢的緣故,總之,眼看着一人沖到自己跟前來,鄭郡守被吓得不輕,整個人都慌亂起來,下意識之下,手中的刀朝人刺了過去。
“啊!
”
一聲慘叫,沖過來的老兒,被刺中了兇口,鮮皿直流,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的盯着鄭郡守,随後便朝後直挺挺倒了下去,沒了氣息,至死都瞪着老大的眼睛,死不瞑目!
“阿爹,阿爹……”
小老兒的兒子,被一左一右兩個軍卒強扯着胳膊要帶走,就在這時,眼看着他阿爹慘死當場,整個人都瘋了似的,大力掙紮起來!
兩個軍卒也是才入伍的人,沒見過這場面,一個怔愣下,便被他給掙脫開了,那年輕人就沖到老人身邊,失聲痛哭起來:“阿爹,阿爹……”
鄭郡守有些驚魂未定,下令打人,下令殺人,這種事情他幹得多了,但親手殺人,這還是頭一次,身上還濺了對方的皿,扔掉手中的刀,拼命的在衣服上擦手!
那刀哐當一聲落地響,老人的兒子,側頭看了一眼,随即便沖過去撿起那刀,朝着鄭郡守砍了過去。
慌亂之間,鄭郡守連連後退:“擋住,給我擋住!
”
經了剛才一事,他身邊的軍卒,都靠攏在他身邊,眼見這一變故,連忙擋在鄭郡守身前,也有人拔刀,反手朝年輕人砍去。
這年輕人也就是個普通百姓,身體還不好,極為瘦弱,也沒什麼力氣,哪可能是一群軍卒的對手,三兩下就被人斬殺當場,父子倆同一日歸天。
眨眼間就死了兩人,看得周圍百姓靜若寒蟬,再沒有一人敢發聲。
接連出狀況,鄭郡守受到極大的驚吓,連忙指使身邊的軍卒,将他層層保護在中間,這才讓他有了點安全感。
“你們都看到了,這就是反抗的下場,你們乖乖聽話,沒準以後還能有前程,但若不聽話,這就是下場……”
又是一番言語震懾,周圍的人,連小聲議論都不敢有,任由他們拿出戶籍冊,挨個點名,将人強行帶走,再沒有一人敢求告反抗,全都乖乖的聽令行事,隻是心中作何想法,也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