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紅鸾挺着個大肚子,坐在案前批閱折子,不時滿意的點點頭落下幾筆,不時又輕蹙着眉,神情間頗為不悅,仍是在折子上落下幾筆。
趙元英從外面進來,一眼就見到她看着折子蹙眉的樣子,不由關切道:“不是說讓你好生歇着麼,如今你身子重,不适合這般操勞,至于這些折子,留着我慢慢看就是。
”
許紅鸾便擱下手中的筆,擡起頭來,一臉溫柔道:“皇上不是又頭疼了麼,臣妾這也是心疼你。
”
說着,輕撫着肚子,微微一笑道:“再說腹中的孩兒是個乖巧聽話的,一點都不鬧騰,不過是批閱幾本折子,臣妾還吃得消。
”
聞言,趙元英盯着她的面色仔細打量幾眼,見她容光煥發,并不見疲憊,這氣色瞧着也确實極好,便也就信了她的話。
“也怪朕身子骨不争氣,不然,哪用你身懷六甲,還如此勞累。
”他心中頗有點愧疚,這些都是他該幹的活兒,如今卻落到她身上。
“臣妾并不覺得累,隻要皇上安好,臣妾就放心了。
”
趙元英也就不再多說這個,而是開口問道:“你剛才看什麼呢,我見你神色似有不悅。
”
“那位齊仆射舉薦的趙将軍,奪回被平王占據的渭城,随後就上折子,要求犒賞三軍……”
說到此處,她不由搖頭歎氣:“這位趙将軍,也真有些不知所謂,才奪回一城而已,就隻想着要封賞,也不想想他身為将軍,不就該為國為民出力,奪回淪陷的城池,不是他應該做的事嗎?
”
她心裡就很是不忿,隻知道讨要好處的将軍,全然沒點家國大義,這樣的将軍要來何用,若不是看他打了勝仗,奪回了一城,不然,她都想讓人直接把他宰了算了,特别是這人還是齊仆射的人,不向他主子讨要封賞,這會兒倒是知道還有位皇上在了。
趙元英不由也跟着歎氣道:“能奪回一城,也算是大功了,能把叛軍抵擋在外,不讓他們再前進一步,都算是好的,國事如此,朕也是十分無奈。
”
若非是成國公府一夜被滅,沒了裴家的勢力,齊仆射一舉收攏了朝政大權,如今他估計都還不願意平定叛亂,如今能奪回一城,已經算是極好了。
今兒能奪回一城,後面應該就能陸續将叛軍滅殺,沒了外患之時,到時候齊仆射才算是真正的大權在握。
想到那樣的局面估計不會太遠,他不由閉了閉眼,他的皇兒就要出生,而他卻給他留下如此爛攤子,這可不是為父之道啊!
聽到他這悲觀的言語,許紅鸾心裡就很是看不上,平王、誠王謀反一事,其實就是齊仆射縱容的結果,但凡他真有心平定外患,這兩位草包王爺,早就被收拾幹淨了,齊仆射也不過是在算計今日罷了。
想想現在,齊仆射隻要平定外患,他就能真正大權在握,然後整個朝堂上都是他的一言堂,連皇帝都沒什麼話語權,明着還有皇帝在,但實則他才是真正掌權的人物。
她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冷笑,齊仆射算計得是很好,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真到外患平定之時,也是他齊仆射喪命之日。
弄死齊仆射,真正大權在握的人,将是她許紅鸾。
見他一臉愁眉不展的樣子,許紅鸾眼珠子轉了轉道:“皇上其實也不必過于憂心,想想成國公府,不也曾煊赫一時,不是說沒就沒了嗎,至于齊仆射,若有人想對他暗下殺手……”
趙元英聽到這話時,不由心中一動,是啊,煊赫一時的成國公府,說沒就沒了,齊府也未必比成國公府強到哪裡去,若他實在不像樣,派人暗殺也不是不可能。
身為皇帝,他沒有掌控多少實權,但手下得用的人還是有一些的,若将這些人派出去……
突然就有種豁然開朗之感,争權奪利也得有命來争不是,若是連小命都保不住,他還拿什麼來争,想想他之前所作所為還是太君子了,而君子并非是一個好皇帝。
“你說得也很在理。
”
他應了一聲,随後便不肯再多說這個,這種事情做起來,多少有點不光彩,特别他還是位皇帝,必要的顔面還得保存,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包括皇後,畢竟她現在還懷着孩子,太皿腥的事,難免會吓着她然後驚了腹中的孩子,那可就不好了。
“這些事情,朕自有決斷,你也不要太操心,好生養胎,平安生下皇子才是正事。
”
他說着,目光便落在她隆起的腹部,面上也閃過一絲溫和。
“皇上說得,臣妾會好生養胎的。
”
許紅鸾垂下眼眸,當她不知道他心裡打什麼主意麼,呵,她不過是想節省些手裡的人手,讓他派人去打頭一戰,到時候若是成功倒也罷了,若是失敗了,她再接手就是,倒也不敢全指望他能成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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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将軍要封賞這事,皇上你有什麼想法嗎?
”她問了一句。
趙元英沉默片刻後,道:“他想要就給他吧,現在還指望他能将所有城池收複,滅掉叛軍呢。
”
聞言,許紅鸾微微一笑:“倒是跟臣妾想到一塊兒去了,封賞什麼的都是小事,還是平定叛亂最為要緊。
”
封賞能給出去,也能收回來,目前最為要緊的還是安撫人心,這位趙将軍是齊仆射的人,必然也是不能留的,不過此事不急,待他平定叛亂再說吧!
“朕瞧着謝大将軍挺不錯,本想着派他出征的,隻是齊仆射壓着,非要派趙将軍去,好在這位趙将軍也有點本事,隻是謝将軍那邊,若是能将他扶持起來,倒是助益。
”
謝大将軍麼,名聲倒也挺響亮,隻是在争權奪利這方面,是比不上齊仆射,所以在朝中坐冷闆凳許久了,他未必也沒有想替自己争取,隻是争不過齊仆射罷了,這人倒也可一用。
“謝大将軍此人倒也可用,隻是為人太耿直了些,在朝中也得罪了不少人,不過這樣的人用着也放心,畢竟是忠于朝廷,忠于皇上的。
”比起野心勃勃的齊仆射,卻是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