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那丫頭,似有些氣不過,嚷嚷道:“那白玉簪可不便宜,足八百兩銀子呢,可别打腫臉充胖子,讓付銀子時拿不出錢來。
”
程婆子頓了頓,心中一時也有點忐忑,夫人雖然是正經侯夫人,但賬上的銀子,也不知能不能随便支取,萬一侯爺給設了限制,真拿出不銀子,那就丢臉了。
那丫頭一見程婆子的臉色,頓時就得意起來。
“野雞就是野雞,哪能當鳳凰,這上好的白玉簪,可不是什麼人都配戴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被人吹捧兩句,就真覺得自己襯得上了。
”
這丫頭的一張嘴,還真是……程婆子氣得想上去撕她。
“一支白玉簪罷了,也算不得什麼金貴物,我喜歡就拿出來戴戴,不喜歡就放到妝匣裡生塵,什麼襯得上襯不上的,在我眼裡,它可沒這麼貴重。
”
林滿月都沒伸手去拿,隻朝旁邊侍候的夥計道:“幫我包起來吧,雖不是很喜歡,偶爾戴戴也成。
”
聽着她這輕描淡寫就買下一支白玉簪,八百兩都沒太當回事的樣子,丫頭臉色都變了。
“咳咳,這位夫人,我這丫頭有些嘴碎,還請你别見怪,這白玉簪……還請你三思,八百兩不是小數目,雖說夫人府上不差這個錢,但這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啊,若是家裡人不喜,夫人屆時也不好交代,萬不要為賭一口氣,失了理智。
”
瞧着這位嬌弱的小姐,一副為她打算為她好的樣子,林滿月不由盯着她多看了幾眼。
“小姐想必是姓薛吧!
”
程婆子一聽這個姓,猛的擡眼看了過去,她雖然早就知道薛小姐,但她一個奴婢,自是沒有機分見人長何模樣的,倒是沒料到,今兒這麼巧,竟是在珍寶閣遇上。
也裡也不由一陣恍然,難怪對方的丫頭,這般刻意針對,原來是這個緣故,同時也在心中贊夫人機敏,竟是一眼就瞧出對方的身份了。
薛婉儀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猜出她的身份,微微福了一下身:“小女正是姓薛!
”
“早就聽聞薛小姐的大名,隻是無緣一見,不想今兒倒是巧了。
”
她嘴角扯出一絲冷笑,巧了才是怪了,這京城這麼大,她頭一回出門,就能遇上這位,世上是沒有這麼巧的事,是人為那才說得過去。
所以,她來珍寶閣的消息,是府中哪個下人透露出去的?
這一點,必須得查清楚了,侯府花銀子,養一個吃裡扒外的,那可不行。
“你一個鄉野村婦,從哪兒聽我家小姐的大名。
”
“丁香,不得無禮。
”薛婉儀不輕不重的呵斥了一聲,随即又沖林滿月道:“還請夫人不要見怪,我這丫頭就是一時嘴快,并沒有壞心。
”
“哦,當真是一時嘴快嗎?
”
林滿月淡淡道:“我可是有诰命在身的,她這般罵我,是可以扭送去衙門治罪的吧!
”
程婆子聽得眼睛一亮,道:“夫人說得沒錯,辱罵诰命夫人,如同辱罵朝臣,衙門是可以治罪的。
”
當然不是什麼抄家滅族的大罪,但打幾闆子還是可以的。
不止那丫頭被吓了一跳,就是薛婉儀臉色都變了變。
“夫人,我這丫頭當真是一時嘴快,還請你見諒。
”
“知道我是鄉野村婦,那必然也知我有诰命在身,還敢出言不敬,我看她可不是一時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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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上不得台面的丫頭而已,夫人何需這般計較,豈不是失了氣度,顯得你小家子氣,難免會被京中的貴婦們恥笑。
”
“難道京中的貴婦們,被人欺負到頭上了,還要大度容忍,我看是什麼也不作為,才會被人恥笑吧!
”
真當她是個鄉野村婦什麼都不懂,被她三言兩語就能糊弄了。
“夫人大費周章,難道就是為了為難一個丫頭?
”薛婉儀沒料到她這麼難纏,再看林滿月的眼神,就有些不同了。
她以為隻是個什麼也不懂的村婦,言行粗鄙,腦袋空空,是個很好糊弄的,沒想到是她料錯了,這個村婦,似并不那般無知。
“那當然不隻是為難一個丫頭,不還打了你的臉嗎?
”就不信,貼身丫頭被拉去衙門打了闆子,她這個主子還能無損顔面。
“你……”
薛婉儀氣得臉色暈紅,所以并不是為了一個丫頭,而是為了打她的臉,在這個女人叫破她身份時,她就知道,是個有心機的。
她飛快的平撫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問道:“夫人要如何,才能饒過這丫頭。
”
她接着道:“我知是這丫頭無禮在先,但夫人初來京城,總不好在京中貴婦圈中,落下一個刻薄狠辣的印象吧,若是如此,夫人以後可不好在各府中走動。
”
名聲不好可是會受排擠的,若是不能在女眷中走動,幫不上一點忙,也同樣會被家裡的男人嫌棄,本就沒有家世可依靠,還失了男人的寵愛,那就什麼也沒有了。
林滿月點了點頭:“你這麼說,好像也有點道理。
”
程婆子不由瞪大了眼,夫人竟是這麼耳根子軟的人嗎,正思量着,自己要不要出聲勸一勸。
“這麼說,夫人也認同我的話,既然如此,那就請夫人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這丫頭吧,我讓她給夫人磕頭道歉。
”
薛婉儀說着,就示意那個叫丁香的丫頭,想要盡快了結此事。
她一個雲英未嫁的小姐,若是貼身丫頭被拉去衙門打闆子,她這名聲可就不好聽了,女兒家的名聲何等重要。
“且慢,磕頭道歉倒不必了,隻是這丫頭冒犯了我,我是怎麼想心裡都過不去……”
薛婉儀隻覺一波三折,這個女人真是不好對付:“那夫人想怎樣?
”
“既然薛小姐也覺得你的丫頭做得不對,那不如由你寫一份認罪書,衙門也不必去了,闆子自也不打了,冒犯我的事,由薛小姐誠懇向我緻歉,那我也能願諒!
”
“什麼,認罪書?
”
薛婉儀隻覺得荒謬,她哪來的罪,還要讓她寫認罪書。
“反正,就這麼個辦法,要麼寫認罪書,要麼去衙門打闆子,就看薛小姐怎麼選吧!
”
“小姐,不要聽她的。
”
丁香鐵青着臉沖林滿月道:“我什麼時候冒犯過你,可不能隻憑你說。
”
“喲,這是想不認賬了啊!
”
林滿月笑笑道:“去了衙門,倒要看看,他們是信你一個丫頭的說辭,還是信我這诰命夫人的說辭。
”
嘶,還能這樣,沒準白的都能說成黑的,丁香頓時目瞪口呆,就沒見過這樣無賴的人。
“好,我寫。
”薛婉儀咬牙道。
也不算什麼大事,寫就寫了,總好過去衙門,鬧得人盡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