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這小孩,反應還挺快!
陸文昊微詫,眸染笑意:“可這世上,總要有些生命是綠植,也總要有人做綠葉啊!
”
就像他,在精明的爺爺面前,在管理手術一把抓的姐姐面前,在越哥之昱哥面前,他好像就隻能永遠做一片綠葉!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不行!
”小孩站起身,嚴肅道:“我既然來了,就要做到最好!
我不要做什麼替補,我要做無可替代!
等我好了,我還要去做前鋒,我還要拿mvp!
”
陸文昊啞然失笑:“你還知道mvp呢?
”
“當然!
”小孩驕傲地仰起頭:“人生短暫,一個正常人也不過匆匆幾十年,何況我可能連幾十年都沒有,當然要抓緊每一分每一秒。
”
陸文昊看着小孩白淨微胖的包子臉,忽然意識到他不是長得白白胖胖,而是一種病态的蒼白浮腫:“你得了什麼病?
”
小孩眸光暗了暗,氣勢弱下:“尿毒症。
爸爸媽媽說如果能找到腎源換腎,我可能還有長大的希望。
如果找不到,我可能就再也長不大了。
”
陸文昊震驚,心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扼住。
他簡直不敢想象,這麼小的孩子在清楚知道這些事時,承受的該是怎樣的壓力?
他的父母怎麼能這麼直白的把實話告訴他?
小孩似是看穿陸文昊的心思,又鬥志昂揚地笑起來:“不要同情哥,哥隻是傳說!
我很感謝爸爸媽媽告訴我實話,這樣我就能把每一天當成最後一天,每天都過得充實幸福有意義!
哪怕我再也不能重返賽場,但我依然心懷希望堅持治療。
隻要我一天不死,總有一天我會成為前鋒,成為最優秀的mvp!
”
“球球,我們到時間回去做透析了哦!
”一個溫柔的女人過來,牽着小孩的手離開。
陸文昊看着兩人的背影,陷入沉思。
身體健康四肢健全,他的意識卻遠不如一個孩子。
看到醫院繁瑣的流程就打起退堂鼓,看到無人在意就感覺被漠視,可比起這些因為疾病意外住進醫院的人,他已經幸運太多太多!
含着金湯匙出生,有爸媽家人的疼愛,從小到大沒吃過一點苦。
稍微大點,圍繞在身邊的也是能照顧處處能照顧自己的朋友。
不用付出任何努力,就已經得到很多人幾輩子都奮鬥不來的财富。
他比大多數人擁有更多資本,卻從未用它們做過一件自己真正想做且有意義的事情。
陸文昊打開包,拿出對賭協議,輕輕摩挲過協議條款。
不能再這樣下去!
既然決定,哪怕前面刀山火海無人同行,他也決不放棄!
……
公司。
蘇楠剛走出會議室,艾米就快步迎了過來。
“楠姐,蔣總來了,在辦公室等您。
”
蘇楠詫異,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
他一向很忙,從來沒在這個時段找過自己。
她不敢耽擱,快步回到辦公室:“師哥,你這個時間過來,該不會是有什麼急事吧?
”
“不急,隻是有些事還是覺得有必要跟你說一聲。
”蔣丞彬靠着沙發,微微颔首朝旁邊的位置示意了下。
雖然他的神情看上去并沒有什麼異樣,蘇楠卻莫名感覺到一種緊張感:“真不急,那為什麼不等晚上過來吃飯的時候再說?
”
今早出門的時候,她聽見爸媽給他打電話,叫他晚上回雲苑吃飯。
“你呀,現在真是騙不過了!
”蔣丞彬無奈搖頭,眼底滿是寵溺:“今晚有事去不了,所以提前過來跟你說一聲。
”
“哦!
”蘇楠恍悟地點點頭:“那真是可惜了!
爸說今晚要做你最喜歡吃的小羊排,隻有我替你吃了!
”
蔣丞彬氣笑:“你故意的。
”
蘇楠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我這是活躍氣氛。
看你神情這麼凝重,我都跟着緊張了。
”
錘煉多年,蔣丞彬情緒其實很少外露。
但被自己妹妹看出來,他也不介意:“既然你感覺到了,那我也不跟你繞彎子。
我今天過來,主要是想跟你談談賀女士的事。
當然,如果你不想聽的話,我也可以不說。
”
蘇楠垂着的手無意識地緊了緊,起身去茶水區:“沒事,你說,我聽聽看。
”
她給蔣丞彬沖了杯手磨咖啡,每個動作都緩慢而細緻。
蔣丞彬看着她的樣子,無聲地在心裡歎口氣。
這是她慣用的緩解緊張的辦法,盡管已經克制得很好,但提起那個人,她到底還是意難平。
“認識賀女士的經過,我之前已經告訴過你,你也單獨見過她本人,對于她的近況你現在了解多少?
”
蘇楠将咖啡放在他面前,淡淡道:“我沒問,她也沒說。
”
那一次,她們就像見了個假面。
除了能确定彼此都過得不錯,再沒有更多信息了。
蔣丞彬颔首,娓娓道:“她患過很長一段精神疾病,她現在的丈夫羅承風先生其實是她的精神科醫生。
跟賀女士在一起後,羅先生放棄了自己的工作,跟賀女士一起出國從商,直到近期決定回國發展。
“這些年羅先生在國外從事的還是跟醫療相關的産業,所以才能找到那麼名貴的藥材。
确認過你和賀女士的關系,他才會毫不保留地将藥拿了出來。
”
蘇楠明白他的意思,坦然道:“師哥,不用為了照顧我的情緒打感情牌,我現在真的無所謂了。
願不願意都已經到這一步,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
”
“好,那我就直說了。
”蔣丞彬喝了口咖啡,加快語速:“賀女士回國後,羅先生很擔心她會情緒不穩。
你去過她家,應該能感覺出來,她家裡的傭人對她都格外關注。
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放棄查清當年的真相,查清到底是誰偷走了你。
她這次回雲城,除了見你,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報仇!
”
“所以,當年不是她主動抛棄了我,而是有人悄悄偷走丢棄了我?
”蘇楠的聲音隐隐拔高,眸中有光點閃動。
蔣丞彬詫異:“當然。
她連這個都沒告訴你?
”
蘇楠搖頭:“她說不管什麼原因,都是她這個做母親的沒有保護好我……”
蔣丞彬了然地蹙眉點點頭:“這就難怪他們不讓我把事情告訴你了。
他們肯定是不想讓你帶着仇恨,不想毀了你現在的安穩和幸福。
”
“他們是已經找到仇人,準備去做很危險的事了嗎?
”蘇楠警惕,心跟着懸起。
盡管她沒打算承認賀女士的身份,但骨皿中那份天然的親情,她無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