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看了眼顧大明,見他滿臉都是自信的模樣,不禁哂笑一聲道:“我猜你現在很得意吧?
自以為有很多依仗,所以可以随意破壞市場,哄擡物價,賺黑心錢,拿平民的生活當你發财的韭菜。
”
“沒錯,我就是這樣想的。
”顧大明同樣的哂笑一聲,絲毫不猶豫的承認,他覺得也沒什麼不好承認的,本來就是這麼做的。
他不能保證每一個全世界的商人都是他這種人,但絕大多數都一樣,把人當韭菜,做一個割韭菜的富翁,有什麼不好?
窮,是原罪。
你窮,就别怪我剝削你。
勞碌大衆的存在意義,就是為了給富人提供新鮮皿液。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存在意義?
“不光是我,很多商人都是這種想法,不是嗎?
”
顧大明抖了抖腿,用手彈了彈腿上的灰塵。
“你能杜絕這種現象嗎?
你能管住所有富人的這種投機思想嗎?
”顧大明譏諷的冷笑着,望着秦朗這位大英雄,隻覺得或多或少有些可笑。
身在污世裡,卻得聖潔衣,本身就是一種逆戰。
“我?
杜絕不了。
”秦朗聳肩一笑,他也灑脫的很。
這個世界有多聖潔就有多髒髒,就如同黑天與白天都是十二小時一樣。
黑白不相融,正邪不兩立,卻也從未誰壓服過誰,因為這是質量守恒的規律。
“既然你杜絕不了,為何要管?
”顧大明步步為營,冷聲的質問秦朗。
他覺得自己很偉大,可能很快就要扭曲秦朗的世界觀,這非常的有趣,也非常的爽。
把一個自稱英雄的人,變成庸碌之人。
“好,活的潇灑當然好,可是我想問你一句話。
”秦朗拍掌而笑,而後盯着顧大明,神色一點點凝重與認真。
“你問。
”顧大明點頭,沒有過多言語,他倒是想聽一聽,秦朗還能說出什麼來。
“這個世界如果都是你這種人,最終韭菜被割完了,那麼以後誰去耕地那?
誰去施工?
誰去做普通大衆?
”秦朗面色複雜的盯着顧大明,很認真的再問。
“誰去服務你們這些所謂的富人?
你們的兒子,孫子,會不會繼續是人上人?
”
“我如果不管,他不管,更多和我一樣的人不管,這個國家還有希望嗎?
這個世界還有希望嗎?
”
“黑夜漫漫可以讓人休息,可如果這個世界隻剩下黑暗,和世界末日有什麼區别?
”
顧大明下意識的冷笑并且反駁一句:“那如果都是白天,應該也很可怕吧?
”
“所以這個世界有你這種人,也有我這種人。
”秦朗死死的盯着顧大明,無比認真的開口。
顧大明沉默了下來,很久都沒言語。
秦朗并未因為顧大明的沉默而不繼續開口,他依舊說着話,與其說給顧大明聽,不如像是一種表态。
“龍國這樣的我,可能不多,但隻要多一個,這個國家就有希望。
”
“龍國如此,其他國家也是一樣。
”
“你們的剝削要有限度,如果失去這個限度,抱歉,我一定會殺了你。
”
“我熱愛的是這片土地的人,而不是金燦燦的錢。
”
“我也有錢,甚至不瞞你說,幾千億還是有的,可我從未以此為榮,但我賺的每一分錢,都是以互利互惠為原則。
”
“你那?
”秦朗譏諷的反問顧大明。
一句直達心靈的反問,讓顧大明呼吸頓時急促下來,狠狠的捏着香槟酒杯放在桌子上,随即起身朝着秦朗冷聲喝道:“所以我是我,我不是你!
”
“另外我們讨論的不是這個問題,我隻想問你,哄擡物價之後,你秦朗能做什麼?
”
“我輸送的利益鍊從鎮,縣,市,省乃至國家,一應俱全。
”
“我顧大明就是皿肉之軀,我怕死,你堂堂戰神可以很容易就殺了我,可殺了我之後,我輸送的這些利益鍊之人,你怎麼對付他們?
”
“他們不是一個人,他們是成百上千人,每一個都手握重權。
”
“你秦朗就是金剛杵,他們也是強硫酸,你必死無疑!
”
顧大明一直很得意,更驕傲,從未變過。
人為财死鳥為食亡。
更何況他現在是一位商人,他要為手底下幾千人負責,為成百上千的利益相關者負責,為股東們負責。
“哈哈哈,你說的沒錯,我秦朗就算是金剛杵,那麼多利益相關者也會能讓我死。
”
“可是你忽略了一個問題。
”秦朗的冷笑嘎然而止,但臉上的輕蔑絲毫沒有減少過。
顧大明不信,滿臉得意的側耳傾聽,他倒是想知道一下,自己拿什麼輸,秦朗又拿什麼赢。
秦朗緩緩起身,U盤依舊放在桌子上,這是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東西,扳不倒顧大明,卻隻會惡心自己。
“半個小時之内,我會讓你心服口服。
”
秦朗随口丢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他沒時間在這裡和顧大明探讨人心和人性,外面還有那麼多需要救的受困者,那麼多邊海市的人被壓在鋼筋水泥土建築下面。
與其在這裡和顧大明浪費時間,不如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當然順便在半個小時之内,讓顧大明心服口服,甚至讓他傾家蕩産。
秦朗自問,還是可以做到的。
顧大明目光閃爍着不信的神色,但心裡卻有些含糊。
都盛傳秦朗從來都不做無把握的事情,今日他這麼信誓旦旦的表示半個小時讓自己心服口服,會不會是真的?
他到底怎麼讓自己輸?
顧大明還是想不明白,但心裡沒了底氣的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斃。
他立馬拿出手機,給自己的後台打了過去。
第一個打電話的是言義煥。
“言叔,是我顧大明。
”
“秦朗就是這麼說的,您看有沒有什麼風險?
”
顧大明将秦朗說過的話,一字不差的轉給了言義煥,然後小心翼翼的問後者,他心裡沒底啊。
言義煥沉默了大概半分鐘,之後淡淡開口道:“不必怕他,利益鍊不是那麼容易打破的。
”
“而且物價方面,最有話語權的不是他,而是我。
”
“他也就會打打仗,搞搞情報,參參賽,其他的一無所知!
”
言義煥坐在辦公室内,無比自信的開口,對屬下做出了保證。
聞言,顧大明立刻松了口氣,拍了拍兇口的笑道:“多謝言叔的支持,我會努力的。
”
“等這次哄擡物價風波過去之後,我至少能賺三十多億,到時候您的十億,一定會給您卡裡打過去。
”
全都是老百姓的錢,賺起來毫不手軟,給别人自然也很痛快。
言義煥聽到十億,眼中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一些激動和興奮,但對顧大明的态度還是一如既往的鎮定。
“嗯,你做事我放心。
”言義煥丢下一句話,主動挂斷了電話。
顧大明握着手機,心裡咒罵一句,這個老陰伯夷。
胃口真的是越來越大了,再這樣下去的話,整個公司的利潤至少一半都要給言義煥。
顧大明也隻是發發牢騷而已,他又改變不了什麼。
接下來他打第二個電話,是他背後的老闆。
電話響了三聲,就被接通。
“喂,老闆,是我顧大明。
”
顧大明無比拘謹的起身彎腰,甚至臉上帶着驚慌。
這和先前完全不同,對言義煥打電話,也沒有這般謙卑謹慎。
說明在他心裡面,他的幕後老闆,遠遠比言義煥還可怕。
“秦朗拆穿了我的陰謀,不過您放心,他沒辦法解決物價問題。
”
“我這次按照您的吩咐,狠狠的惡心了一頓秦朗。
”
從始至終都是顧大明開口出聲,話筒對面的除了喘氣聲,什麼聲音都沒有。
他的幕後老闆,一言不出。
最終電話被挂斷,顧大明也沒聽到老闆說一句話。
“秦朗,我拿什麼輸?
我也想看一看,你拿什麼赢?
”
放下電話的顧大明,明顯自信了許多,眼中滿是得意。
徐介平專車上。
“拿走他最引以為傲的東西,就是對他最大的懲戒。
”
秦朗面帶微笑的開口,眼睛盯着手上的這一份利益鍊名單。
顧大明中意什麼?
得意什麼?
驕傲的又是什麼?
自然是海貿集團對邊海市的控制,他經營的利益鍊條。
這是他保命的東西,引以為傲的東西。
可反過來,也是催命符。
秦朗這次會來一次釜底抽薪,讓顧大明感受一下衆叛親離的滋味。
拿起電話,秦朗直接打給自己的老婆,蘇傾慕。
“喂,老婆,有沒有興趣把咱家食品市場開拓到坤省邊海市?
”
秦朗滿臉都是陰險狡詐的笑容,仿佛陰謀得逞一般。
徐介平在一旁看着,心裡隻剩下佩服。
一想到顧大明最終會輸的一敗塗地的時候,他就想大笑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