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武霄睜開眼睛望向南邊,那裡是紫龍閣的方向,眼圈也逐漸紅了。
“舉國同悲之日!
”
他顫觸着嘴唇,眼淚也流了下來。
天地倒懸,紫薇隕落,龍國的國王逝世了。
…
時間退回十分鐘之前。
紫龍閣,國王辦公室。
趙懿躺在沙發之上,臉色已經呈現紫紅色,皮膚也開始發脹起來,眼球略為突出,紅皿絲充斥着眼白,青筋暴起。
他身前有十幾個人,皆是面色悲痛的蹲着,如喪考妣模樣。
這幾個人分别是首将孔照祥,元帥秦昭,宰相歐陽數,禁軍統帥王成肆。
還有他的幾個兒女,除了太子趙麒之外,二皇子誠親王趙江,三皇子裕親王趙也,四皇子鎮親王趙召,五皇子随親王趙丹。
大公主趙靈月,二公主趙冰月,小公主趙新月。
唯獨沒看到王後端康靜,不知所蹤。
趙懿靠在枕頭上,他說話的聲音很小,聲音很虛弱,幾乎聽不清。
但每個人都還是竭力的聽着,且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唯恐讓國王耗盡力氣。
“孔…你掌控朝政,命各省不得妄動,不得混亂。
”
趙懿大口的喘着氣,用手顫顫巍巍的指着首宰孔照祥。
孔照祥連忙點頭,眼圈泛紅的道:“您放心,朝政不會亂,太子趙麒也會順利上位,任何人都不能阻礙,否則,殺無赦!
”
這個時候孔照祥的目光全是火氣殺機。
他當年能夠成為從龍之臣,輔佐趙懿順利上位,如今依舊能夠順利的扶持着趙麒上位。
他說了這句話之後,還目光警惕的掃過剩下的幾個皇子的臉上。
他們都是趙麒的潛在競争者,但隻要有他在,這幾個小子一點機會都沒有。
“昭元帥,你要抓禁軍中,謹防宵小作亂…”
趙懿又看向秦昭,臉色雖然漲紅,卻依舊是肅穆之色,死死的盯着秦昭。
秦昭聽了這話之後,連忙敬禮應承下來:“請國王放心,堅決完成任務。
”
趙懿微微露出一絲笑意,政務和軍務兩件大事,終于交代過去了,他也松了口氣。
他側目,斜着腦袋看向自己的這幾個兒女,眼中露出了慈父的神采。
“你們幾個,别起心思了,小心身首異處。
”
“我做為父親,能夠給你們帶來的就是親王爵,公主尊,莫要不知足,觊觎不該有的東西。
”
“你們面前的孔,昭,一個掌政,一個掌軍,你們試問能打過哪個?
”
趙懿大口的呼吸,大口的說話,用力的說,生怕這幾個臭小子聽不懂人話。
趙江眼中滿是不甘之色,他是二皇子,更是誠親王,而且在将部已經拼搏了十多年了,如今更是四等将領。
他就不明白,父王為何不選擇自己?
自己雖然不是嫡長子,但也是嫡次子,不比自己那個廢物哥哥好多了嗎?
為什麼?
他不敢去看父王的眼睛,生怕被看出自己心中藏匿着的怒火和不甘。
可是做父親的哪能不了解兒子?
趙懿自然了解這幾個兒子,他也清楚二兒子趙江必然不甘心就這麼失敗。
因為他的機會也是比較大的,除了太子趙麒之外,他就是距離國王之位最近的一個皇子。
但他也是距離最遠的一個皇子,因為趙懿即便是處于重病之下,也不能讓趙江威脅到新君地位。
“你從即日開始,離開将部,去軍校做個教官。
”
趙懿虛弱的開口,指着趙江,給趙江一個結局。
“父王,您…”趙江聞聽此言,登時怒瞪着眼睛,可他看到趙懿虛弱的樣子,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全都憋在嗓子眼裡面去了。
趙江默默的低下了頭,不情不願不甘心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
不管他甘心與否,反正他答應之後,就沒了競争的最後資格。
“老三,你喜歡讀書,就去皇家大學做個教師,培養宗室子弟,外戚子弟,别讓他們整天就知道纨绔誠信,禍害百姓。
”
趙懿看向自己三兒子趙也裕親王,他喜歡讀書,自己作為父親一清二楚。
隻會讀書更不可能成為國王,可以說趙也一點機會都沒有。
“是,父王,我記住了。
”趙也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沒什麼機會,所以也就不渴望這點微末不足道的機會。
趙懿點了點頭,之後看向老四和老五,這兩個最小的兒子,都還隻有二十歲多一點。
“你們兩個好好讀大學,以後做一個有用的人,不要仗着皇族身份欺人。
”
“你們的大哥趙麒,當初就是仗勢欺人,被廢黜一次太子之位,他已經吸取了教訓,你們可不能再犯。
”
“以後爸爸不在了,你們大哥要處理國事,更沒時間管你們,一切都要靠你們自己了。
”
“至于你們三個女娃子,找個靠譜的男友,好好過日子,教好你們的子女,不要驕奢淫.逸,不要好逸惡勞,更不要欺行霸市,賣國賣民。
”
“爸爸愛你們…”
趙懿說到這裡,流下了一滴淚水,從眼角落在沙發上,又從沙發落在地上。
“嗚嗚…”
幾個公主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惶恐和悲痛,即将失去爸爸的滋味,讓她們頓時捂着臉哭出聲來。
她們這一哭,屋内的氣氛更加的肅悲。
趙懿微微泛着笑意,拿起手來,顫顫巍巍的給大女兒趙靈月擦去眼角淚水。
“傳位于皇長子,太子趙麒登基為王,從即刻起,他為龍國第四任君王,傳令天下,不得有誤!
”
“命攝政大臣一名,孔照祥。
”
“輔政大臣三名,歐陽數,古晟銘,秦…秦…”
“朗~”
趙懿忽然瞪大眼球,臉色瞬間變成了紫紅色,又瞬間蒼白無色,手無力的垂落下去。
“父王!
!
”
“國王!
”
“爸爸…”
禁軍統帥王成肆默默的命禁軍侍衛準備後事,同時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哪怕是皇子公主都不行。
以後紫龍閣除了新國王趙麒之外,任何人不得在沒有诏令的情況之下進來。
皇子和公主們都跪在了外面圍牆,目視着紫龍閣裡面,哭的早已經泣不成聲。
孔照祥和秦昭走出了紫龍閣院子,站在院外的兩個人,轉過身去,又看向紫龍閣。
“恭喜孔宰,如今是新朝攝政大臣,可喜可賀。
”
秦昭朝着孔照祥抱拳恭賀,孔照祥因為是扶持太子趙麒的堅定人選,從未改變過,所以孔照祥算是第二次做了從龍功臣,未來的孔照祥必然聖眷不衰,沒有第二個人可以與之匹敵。
甚至未來的孔照祥,也許是第二個靈武霄也說不準。
孔照祥的心情卻遠遠沒有這麼痛快,原本攝政的确是個好事情,但是他更重視的是三個輔政大臣,裡面可是有秦朗。
一想到秦朗成為輔政大臣,他心裡面就像是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當年先王(已經逝世)趙懿做了國王的時候,太宗趙又廷命靈武霄為攝政王,輔政是他孔照祥,孫遜林,以及錢有光。
如今新君繼位,他孔照祥從輔政升為攝政,其實以及充當了靈武霄的位置。
但是秦朗進入了輔政的行列,這是他孔照祥以後重大的威脅。
别管秦朗如何被先王趙懿忌憚,他都是實打實的功臣,兩場軍功傍身,秦朗全身都閃爍着金光。
而且趙懿這麼安排此事,也是制衡之術,玩的爐火純青。
如果隻有自己的話,以後國朝就會出現操縱朝政的攝政王了。
所以不能讓他孔照祥一家獨大,那就必須再找一個人和他打對台戲。
這個人的資曆不能太淺,功勞不能太少,權力不能太薄,手段不能太貧,甚至威信和名氣也不能太小。
這麼想來想去,隻有秦朗符合了。
更别說這一次的輔政大臣裡面還有一個古晟銘,也不是個好東西,不好對付。
至于副宰成為輔政大臣之首,這也是常态,所以歐陽數的輔政之位合情合理。
“秦元帥這次什麼都沒有撈到,心裡不難受嗎?
”孔照祥試探的問着秦昭。
秦昭聞言,抱拳看向天穹,今日烏雲密布,并非晴天。
“我秦昭的軍權來自國王,隻會聽命國王吩咐,至于富貴地位?
呵呵,我稀罕嗎?
”
“我是個軍人,不是商人,不考慮利益之事,尤其是在這個時期。
”
“孔宰,你小瞧我秦昭了。
”
“我還要整肅軍中,告辭了。
”
秦昭抱拳示意一聲,然後轉身匆匆離開。
孔照祥目光複雜的盯着秦昭的背影,眼中的冷意十足。
随即他挺起兇膛,一身黑色西裝的他,氣派十足。
“走,回政事堂,我要親自寫訃告,靈文!
”
禁軍統帥王成肆手裡面握着三封信,這三封信分别要給三個人,這些是國王趙懿在世前,留下的親筆信。
一封信要親自送到靈武霄的手裡面。
一封信給太子,不,新君趙麒。
還有一封信是給秦朗的。
這三封信需要他親自守護,哪怕丢了命,都不能把這三封信丢掉。
首先第一封信必須給新君趙麒,而趙麒已經班師回朝了,再有半個小時就到了京城。
“鳴鐘,報喪!
”
王成肆轉身,朝着手下吩咐道。
咚…
咚咚…
這個時候,方寸山上,秦朗和靈武霄也聽到了報喪鐘聲,也就出現了開頭一幕。
“舉國同悲之日!
”
靈武霄落淚,臉色悲痛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