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殺夫報仇(十四)
“哪裡得罪我了?我不過是幫她罷了,她不是成日就會哭哭啼啼,恨不得要跟着魏家人一起下黃泉嗎?她要死就該趕緊地去死,就因為她占了個嫡妻的名分,周兄再不喜她也隻能忍着,昭昭明明那麼喜歡周兄,卻隻能悶在心裡,暗中垂淚……”
南風愕然:“你不是喜歡柳昭昭嗎?”
“是,我愛着昭昭,所以她想要的我都會幫她得到,隻要能夠每天看到她開開心心的,隻要她偶爾能看我一眼就夠了。”
李聞善面上露出一種恍惚而深情的表情,看得南風都要吐了,他忽然臉色一變,複又厭惡猙獰地道:“況且魏初竟然敢一口一個李郎中叫我,若非我給她調養身子,就憑她個病歪歪的樣子,早埋地裡去了,她不知感恩反而對我呼來喝去,隻憑這點她也該死!”
南風氣得發抖:“就因為這些理由你就要害小姐?你不是懸壺濟世的大神醫嗎?你的醫德仁心呢?”
“神醫?醫可救人,也可取人性命,我看得上眼的才去救,至于那些惹我厭煩的,救了非但沒好處還嫌添堵,我為何要救?”李聞善分外得意高傲,“行醫行醫,最大的樂趣不是救人命,而是生殺予奪的快感,至于醫德仁心?那不過是僞君子挂在嘴邊的虛話罷了!”
南風指着他說不出話來。
李聞善卻仿佛打開了話匣子一般,有些話藏在心裡他無人可說也不敢說,這一刻他終于找到了傾吐發洩的機會:“我當初從醫,為的不過就是那高高在上、萬人敬畏的感覺,誰讓我不痛快,我動動指頭就能要他的命!就如魏初,她讓我幫她保胎,我就替她保,她喝着藥以為吃到了仙丹,誰會知道那卻是催命的!真是蠢透了!還有那魏定,那小子在我跟前高傲得像什麼一樣,還不是被我一帖軟筋散放倒了?死前還被我拿來試新藥,可惜周兄說不能留下太多痕迹,試得真不痛快……”
隔壁餘一春聽到前面已經面黑如鍋底,聽到這裡下意識地朝魏初看去。
魏初早在大哥的名諱被提到的時候指甲就深深嵌入掌心,面色蒼白如紙,關于大哥的死,她前世就從柳昭昭口中得知一二,這次卻是李聞善親口承認。
已經做足準備,刹那之間還是心痛如絞。
見餘一春看過來,她知道自己出場的時候到了。
“砰!”
她猛然站了起來,帶翻了身後的椅子,一副如遭雷擊的樣子。
李聞善聽到這聲響,頓時醒了過來,腦海中竟一片空白,可是他又隐約覺得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他剛想質問,門卻一下被推開了,魏初站在門口,通身慘白、雙目腥紅,渾像一隻來索命的厲鬼,一字一字陰恻恻地仿佛咬出皿來地道:“你、方、才、說、什、麼?”
李聞善幾乎被吓到了。
魏初朝他一步步走去,一把揪起他的領子:“你說你将我大哥怎麼了?什麼軟筋散?什麼試藥?”
李聞善張了張口,然後看向魏初背後,看到救星一般:“師父,大師兄,你們怎麼在這裡,快救救我!”
餘一春看着他的目光簡直要吃了他一般,而葛聞喜也用一種陌生驚駭且無比失望的目光看着他。
李聞善腦海裡轟地一聲,恍惚意識到,自己完了。
魏初死命晃着他:“你說啊,你把我大哥怎麼了?你們對他做過什麼?”她一把甩開李聞善,抽出南風身側的鴛鴦劍就要朝他刺去,結果下腹卻驟然一陣劇痛,她晃了晃直接就倒了下去。
南風驚駭欲絕地抱住她。
魏初感覺一股熱流洶湧地從腿間湧出。
這個她厭惡至極的孩子終于是離開她了,時機把握得剛剛好。
餘一春和葛聞喜這兩個大神醫幾乎是搶到她身邊,又是号脈又是掐人中,還命南風趕緊把她往床上抱。
魏初從劇痛中緩過一口氣來,一把握住了桌腳。
“小姐!”南風要抱起她就會拖動沉重的實木桌子,魏初手腕細細一把,那會傷着她。
魏初睜開眼,勉力看向餘一春:“魏初,瞎了眼,自作孽,死不足惜……然大仇未報……求先生,成全我!”
餘一春一口氣梗在喉口,瞪着她,沉重地噴着氣。
外頭一陣響,趙無殊帶人沖了進來,看到魏初慘狀忙趕過來,他握住魏初死抓着桌腳的手,沉聲道:“放開,我答應……”
他本想說他答應替她出兵江南,去料理那個姓周的人渣了,不需要什麼交換條件。
僅僅一夜,他對她的所有事情就了解得一清二楚了,李聞善的話他也是從頭聽到尾的,對這樣一個女子,沒有人硬得起心腸。
但魏初卻一把抓住他的手,滿是決絕地睨視他一眼。
那如雪似冰的一眼,叫趙無殊怔住。
魏初喘了一口氣,死死看着餘一春:“求您!為我!救他!”
趙無殊渾身一震。
餘一春仿佛瞬間老了數歲,他看着滿臉不甘又滿含祈求的魏初,一顆蒼老的心忽然就軟了下來。
罷,罷。
本就是孽徒害了她,欠了她的,徒不教,師之過,原本就該他來還債。
他沉沉歎了口氣:“好,我答應你,我救他。”
魏初長長地透了一口氣,嘴角浮現一個弧度來,含笑看向趙無殊,那眼神仿佛在說:“你看,我答應你的事情做到了,現在輪到你了。”
趙無殊心跳如鼓擂,然而面上卻隻繃得緊緊的,沉得吓人:“我即刻派人下江南,必生擒周賢,但你也要撐到親自手刃他那一天。”
得到這句話,魏初含笑閉上眼,手松開了,神志頃刻就模糊了。
趙無殊心頭一緊,搶在南風之前将她抱了起來,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中迎着陽光走出門口:“去我那裡,我那藥物齊全。”xh.1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