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8
留了胡子的鄭毅比從前更多了幾分頹廢的氣質,看上去也成熟了不少,與原來的花美男形象又有不同,好像多了一點内涵的東西。
可當他又故技重施吻他的時候,喬義哲就确定是他多心了,這家夥根本和以前一樣幼稚,哪裡有什麼内涵。
溫卿赟闆着臉站在一旁,鄭毅明明感覺到他的眼神危險,可他從頭到尾也沒打算搭理他,隻跟喬義哲說話,“護士說我隻有五分鐘,讓我再親一下。
”
喬義哲把頭轉向一邊躲開鄭毅,“你不是拍戲嗎?
怎麼跑回來了?
”
“我今天才聽說你出事,就跟劇組請假坐飛機趕回來了,看到你沒事我才放心,一會我還要坐飛機連夜回去。
”
鄭毅看到喬義哲包紮嚴密的手,語氣也酸澀起來,“我聽說你跑去保護人家?
你是腦子進水了還是吃錯藥昏了頭了,你怎麼不先保護好你自己?
”
手術後疼的痛不欲生的時候,喬義哲也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危急關頭他為什麼那麼傻,應該事不關己地打開門逃出去才是,幹嘛要多管閑事!
喬義哲其實也有想過,他之前之所以會那麼做,也許也有周沐仁的原因。
人的本能裡,究竟包含了多少理智的思考,和不為人知的潛意識,要是給他時間讓他想清楚做抉擇,他還會不會沖上去做鋼琴家的肉盾。
鄭毅見喬義哲心不在焉,就捏了捏他的鼻子,“你想什麼呢?
”
“懊惱。
”
“懊惱跟我分手?
”
喬義哲哭笑不得,“你是自戀狂嗎?
又不是什麼事都跟你有關。
”
鄭毅一撇嘴,拿臉上的胡子蹭喬義哲的臉,“你變成這樣,就是老天對你的懲罰,結果你還不收斂。
”
喬義哲還真想不到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老天爺要這麼懲罰他,“你少在這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氣我在你住院的時候說你咎由自取,所以我現在倒黴了,你就跑來嘲諷我。
”
鄭毅恨不得仰天大叫冤枉,“我都心疼死了,你居然說我嘲諷你,我花錢花時間跑回來看你,你居然這麼搶白我。
”
喬義哲也很不忿,“我也奇怪了,為什麼我們每次分手,倒黴的都是我,你甩我的時候我進醫院,輪到我甩你了,我又進了醫院。
”
鄭毅眼神一暗,口氣也沒了調侃,“上次你生病不能陪在你身邊,這次要不要我陪你?
”
“你不是才說你要連夜回去?
”
“你留我,我就留下。
”
“然後呢,誰付巨額違約金?
”
鄭毅笑的狡黠,“我們結婚?
結婚了我就有正當理由了,配偶住院包含在合理違約的條例之内。
”
喬義哲聽他越說越沒譜,就換了正色,不再跟他亂鬥嘴,“謝謝你來看我,你出門在外也要照顧好自己,凡事能忍則忍,不要意氣用事。
”
鄭毅一聲輕笑,“你自己聽聽,你對我說的話像不像老婆叮囑老公,反正我婚也求了,就一直等你回複好了。
”
喬義哲也是醉了,“我現在就回複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鄭毅笑着打斷,“你不用回複我,我知道你現在的回複是什麼,肯定不是我想聽到的那個,你考慮一下,給你自己一個時間,也給我一個時間。
”
諷刺的是他話音剛落,護士就進房通知他時間到了。
鄭毅用力揉揉喬義哲的頭發,“趁此機會好好放個假,等我回來。
”
一個兩個都喜歡自說自話。
喬義哲也不知回他什麼好。
鄭毅戀戀不舍地走了。
溫卿赟臉上沒表現出半點異樣,坐到床邊的椅子上笑着問喬義哲,“喝水嗎?
”
喬義哲的确有點渴,“喝一點。
”
溫卿赟一邊伺候他喝水,故作不經意地問了句,“剛才那個是你男朋友?
”
“朋友。
”
“朋友會那麼接吻?
”
說起這個喬義哲也很郁悶,“他那個人有點不着調。
”
解釋完他又反應過來,他幹嘛要跟他交代。
溫卿赟見喬義哲不耐煩,也不敢再多問,伸手到他身下幫他按摩。
喬義哲一開始是排斥身體接觸的,可溫卿赟的手法實在太好,他身上也僵的不舒服,就忍着随他去了。
等溫卿赟忙完回到折床上,喬義哲才猶豫着對他問了句,“有漱口水嗎?
”
“你要漱口水?
”
“是啊,好幾天沒刷牙,有點難受。
”
溫卿赟心裡想的是“你被人嘲笑了才有點難受吧”,可他嘴上當然不會這麼說,“要不然我把床搖起來一點,幫你刷牙?
”
“太麻煩了。
”
“不麻煩,我經常幫妞妞刷牙,很有經驗。
”
喬義哲心裡覺得不妥當,可他忍不住生理上的不适,就沉默以應。
溫卿赟準備了牙刷牙膏和水,搖起床幫喬義哲刷牙,“我從前幫你做的事多了,抄作業做值日,也沒看你這麼見外,你不是一直都對我呼來喝去的。
”
喬義哲聽到這話也臉紅了,他從前的确挺能折騰溫卿赟的,經常遛他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這家夥一直都任勞任怨百依百順,結果憋着的怒氣都撒到了床上。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溫卿赟沒少折磨他,喬義哲在情*事上吃了虧,就想在别的地方找回來,來來去去惡性循環,也說不清誰輸誰赢。
溫卿赟拿手在喬義哲眼前晃了晃,“你臉怎麼紅成這樣?
”
喬義哲脖子上被圍了條毛巾,心裡别提又多别扭。
溫卿赟笑的越發開懷,“你上了年紀得老年癡呆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
喬義哲沒好氣地回了句,“拜托你真是不好意思。
”
溫卿赟壞笑着把牙刷送到他嘴邊,“張嘴。
”
喬義哲聽了這句,半天也不動;溫卿赟等不到喬義哲張嘴,漸漸也笑不出來了,“你怎麼了?
傻了?
”
他不是傻了,是呆了,他也分不清溫卿赟是有意還是無意,他說的話,他的語氣,表情,都讓他想起從前他們倆的那點事了。
就連他呆掉之後,他捏他下巴往他嘴巴裡塞東西的後續,都跟之前一模一樣。
喬義哲被刷出一嘴泡泡,心情卻差到極緻,溫卿赟把水杯遞到他嘴裡讓他漱口,他也機械地照做了。
刷完牙之後,他又伺候他洗了臉,“你怎麼好端端地就變僵屍了,哪裡不舒服還是在想什麼事?
”
打死喬義哲他也不會說他在想什麼事。
溫卿赟也不問了,倒掉髒水把床放回正面,笑着問喬義哲,“你睡了一下午,現在精神了嗎?
是想吃了止疼藥之後繼續睡,還是看一會電視或者聽廣播。
”
喬義哲既不想看電視也不想聽廣播,他又不能實話實說他想看書。
溫卿赟卻猜到他的想法了,“你想看書?
可你現在連手都沒了怎麼看?
是我打開收音機給你放評書,還是我念給你聽,你自己選。
”
這兩個他哪個都不想選。
“你不回家妞妞沒關系嗎?
”
“有爺爺奶奶在呢,妞妞也很喜歡和爺爺奶奶在一起。
”
之前還伯父伯母,現在一口一個爺爺奶奶了。
喬義哲覺得自己像個可憐的瓢蟲,被一張蜘蛛網困住了,溫卿赟一邊吐着蛛絲,一邊朝他逼近。
這麼多年他沒怕過什麼人,可他莫名地怕溫卿赟,就連少年時的他也有讓人脊背發寒的時候。
溫卿赟知道怎麼讓人卸下心防,不管之前他在他那裡有過什麼不好的體驗,他總有本事讓不愉快的事煙消雲散。
喬義哲看着溫卿赟的臉,鬼使神差地就說了句,“把止疼藥給我。
”
溫卿赟書都翻開了,正準備開腔讀,卻突然聽喬義哲說這麼一句,他隻愣了一下就馬上幫喬義哲吃藥,“你想聽什麼?
雜志短文還是偵探小說?
”
“雜志短文吧。
”
溫卿赟就溫聲細語地讀了兩篇心靈雞湯。
喬義哲無聊得不得了,不但沒有困意,反倒更精神了,“我的手機有沒有充電?
能拿過來讓我看一下嗎?
”
溫卿赟放下書,把喬義哲的手機拿過來遞給他,“有幾個電話都是關于工作的,還有你的學生們發的一些慰問的信息,他們本來要組織一起看你,被我婉拒了。
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靜和休息。
學校那邊已經找好代課老師了,校長說不會扣你工錢,你這學期的合同圓滿完成了。
”
圓滿不圓滿,這個有待定論。
喬義哲沒想到溫卿赟這兩天幫他搞定了這麼多事,看他一副理所應當,氣定神閑的模樣,他原本的一點感激之情卻消失殆盡了。
“你怎麼知道我的手機密碼?
”
“你的手機密碼不是原來的那個嗎,我生日的日期加你生日的日期。
”
“你知道?
”
這倒是喬義哲始料未及的。
溫卿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當然一直都知道,從前我經常偷看你手機,看你有沒有勾搭女孩。
”
喬義哲哭笑不得,“要勾搭也是你勾搭,我這種條件,女孩子怎麼會看上我。
”
溫卿赟輕哼一聲,“這你就錯了,當初班裡有個女孩子暗戀你,就是跟你一起做曆史課代表的那個,他還曾經試探過我的口風。
”
喬義哲從前從不知道這件事,“然後呢?
”
“然後?
還有什麼然後,我跟她說你喜歡年級校花就把他打發了,我總不至于好心到把自己的心上人拱手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