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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章有緣遇到,無緣分開,各奔東西,不留痕迹。

小狐妻 佛佛 2379 2024-01-31 00:59

  她殺他,他卻救她。

  秋落明白了蘭猗的心事所在,目光小心翼翼的落在蘭猗肅穆的臉上,斟酌着道:“他,喜歡姐姐?”

  蘭猗像給什麼絆了下,腳步一滞,剛好迎面走來了茂生,她沒有回答秋落的問,喊茂生:“大小姐早就捎書信來了,說是最近就回京,一直不見人影,你使幾個小子往城門口留心着,她若回來,别論什麼時辰,也不必先在客棧勾留,直接回府,一家人,沒那麼多規矩。”

  茂生遙遙聽見了,待走近她才躬身應了,然後去安排人迎接妙嫦。

  蘭猗以為可以這樣岔開方才說的話,可是秋落咬住不放:“姐姐先認識了白馬掌門,後嫁給侯爺,家裡還有那麼個表哥,皇上對姐姐的情義這也不是什麼秘密,現在又多了個蘇赫,這麼多男人寵着,姐姐本該高興才是,可是我見姐姐愁眉不展,這卻是為何?”

  有風吹來,到底是這節氣了,涼而不寒,樹木雖然還未萌發,隐隐的透着些許綠意,幾隻鳥雀在枝丫間蹦來蹦去,蘭猗不懂鳥雀的語言,但感覺出鳥雀的快樂,是以頗多感慨的望着樹梢道:“我沒有不高興,我吃穿不愁,還有兒子,我怎麼會不高興呢,不過你說我給太多男人寵着,其實真心相對一人足矣。”

  秋落滿臉都是豔羨的神色:“我覺着這是姐姐的福氣,某些人大概想換來一人的真心相對都得不到呢。”

  她在“一人”二字上加重了咬音,意思是蘭猗有這麼多男人愛慕,而自己可真是像上回玩笑時說的,五行缺愛。

  蘭猗曉得她觸景生情想起了顧緯天,想勸她看開些,可是感情的事怎麼勸得了呢,若能,自己就不會在嫁給公輸拓之後的很多夜裡,常常夢到同白馬西風初遇時的場景,後來心慢慢的在公輸拓身上紮根,現在終于長成一棵參天大樹,突然冒出個蘇赫,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喜歡不喜歡蘇赫倒在其次,給一個男人如此的深愛,這是她的債,所以她有些煩躁。

  她伸手挽住秋落,暗暗攥緊了,算是給秋落安慰,還道:“麒麟是真心待你的,隻是你的心不再人家身上。”

  這何嘗不是秋落的債,彼此同在一個屋檐下,難免碰面,每每麒麟都深情款款看她,然後她走時,麒麟都目送好遠,這對秋落來講絲毫不覺快慰,放倒非常别扭,所以此時醍醐灌頂般明白了蘭猗有那麼多戀慕者,卻滿臉憂郁,秋落低頭一歎:”陳年舊事,提他作何。”

  雖然曾經是主仆,兩個人大概是朝夕相處年頭多了,秋落的眉眼雖然不像蘭猗,但神态和行止越來越有蘭猗的味道,她正從一個婢女往大家閨秀上過渡。

  蘭猗随着她道:“是啊,陳年舊事,提他作何。”

  唯有她自己明白,這個他是誰,也唯有她自己明白,公輸拓不止是她的丈夫,還是她活在這個人世間的夥伴,對,就是夥伴,她為自己這個比喻而感到驕傲,男人與女人,丈夫與妻子,有的彼此有愛,有的彼此無愛,有的愛多一點,有的愛少一點,但這都影響他們相濡以沫下去,因為,所有的風花雪月務必要在嫁娶之前完成,嫁娶之後,就要努力的與枕畔人相濡以沫下去。

  秋落見她默然不語,笑了笑,道:“那麼這些個男人,姐姐如何評價他們?”

  蘭猗目不斜視,反問:“我為何要評價他們?”

  秋落抖了抖她的手:“說說嘛,閑話而已。”

  蘭猗猶豫着,良久,道:“這人世間就像一個大客棧,我們都不過是投宿的行旅之人,有緣遇到,無緣分開,各奔東西,不留痕迹。”

  玄而又玄,秋落似懂非懂,有緣遇到,無緣分開,想起公輸拓,問:“侯爺呢?”

  蘭猗踏實的笑了:“他是我的東家。”

  秋落揚眉,非常好奇這個說法:“東家?”

  蘭猗點頭:“嗯,于公輸家,我是少夫人,又何嘗不是一個夥計,忙忙碌碌,而侯爺是一家之主,可不就是東家。”

  秋落有異議:“姐姐可是生了小少爺,名副其實的公輸家的女主子。”

  發絲飛揚,拂着蘭猗的面龐,眼睛迷蒙,都怪那陽光太強烈,她長長一歎:“将來我也是小老虎的夥計,男人可以偶爾飄忽些,風筝一般,隻要能收回線就好,女人卻是地地道道的夥計,畢生為丈夫為兒女。”

  内心隐隐一痛,是想起自己曾經的某個夢已經遺失了,正為此念,她才有這樣的感慨。

  秋落突然抱緊了雙臂,佯裝害怕的樣子:“如此我可不要嫁人了,我不想成為夥計。”

  蘭猗憐惜的看着她:“或許你連夥計都不是,你是顧緯天的奴仆。”

  秋落怔住了,須臾垂頭不語。

  蘭猗拍了拍她的肩膀:“莊子說,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也,我們都不是你,怎知作為顧緯天奴仆的你,是如何的快樂呢,喜歡一個人,這本身就是幸運,就怕有些人一輩子都沒喜歡過誰,不知道喜歡一個人什麼樣的感覺,那才叫可憐呢。”

  這樣的解釋,秋落的臉撥開烏雲見陽光般,瞬間明媚,羞澀的笑着。

  姊妹就這樣一行說着一行走着,然後去了槐花裡,狐彥在值上,賀蘭氏獨自在家正愁悶,親閨女幹女兒都來了,陪着她說話,她非常高興。

  提起她愁悶的事,一是因為翩翩,從紅蓮的案子牽扯出翩翩來,狐彥養外室的事也就公之于衆了,外人頂多茶餘飯後的議論一番,時間一久也就淡忘了,可是這卻是賀蘭氏深切的痛。

  想當年,她以京城首富賀蘭家族大小姐嫁給了窮書生狐彥,看重的是他身上的儒家風度,覺着飽讀聖賢書的男人必然都是重情重義的,可是現在才發現,好色這件事其實是沒有界限的,腦滿肥腸的财主員外可以三妻四妾,赫赫威名的将軍勇士亦可以妻妾成群,街頭賣小吃的沒本事莺歌燕舞,就琢磨往寡婦門前跑,由狐彥養翩翩,賀蘭氏更深切領悟了,越是讀書多的男人,越是給那些靡麗的唐詩宋詞和佶屈聱牙的文章教壞了,夫妻兩個探讨翩翩該怎麼安置時,狐彥就是這樣說的:“人之相識,貴在相知,人之相知,貴在知心,我與翩翩,即是彼此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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