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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明知前路遠,豈可折芳枝

烈焰魔劍士傳 半真之虎 3928 2024-01-31 00:59

  有些事情如果沒有做好準備,便不要去做。

  有些事情不去做,就是莫大的功德。

  崇信回房睡下,大約過了兩三個時辰,東方的水天相接的地方,太陽便開始展現出它一天裡最初的光華。

  崇信從床上爬起來,從上鋪下來,桓溫也就醒了。

  桓溫坐起身來,抱怨說:昨天真的是太吵了,我根本都沒法入睡,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崇信看了看他,然後說:是啊,不過你錯過了一次單口相聲專場。

  桓溫莫名其妙地皺了一下眉頭,問道:啊?

  ……

  兩人穿好衣服,盥洗幹淨,就從船艙裡走出來,準備去吃點東西。

  桓溫說:我覺得你今天,好像不太精神。好像你昨晚出去過,很晚才回來。是不是有什麼精彩的事情發生,但是我錯過了?比如……約會?

  崇信想了想說:真的,我覺得你這個樣子,沒人會認為你是聚星學院的将校培訓生。我覺得你真的很八卦诶!我出去上廁所,這種事情是不是也要跟你報備一下?

  桓溫說:那不可能,你現在的樣子很不對勁。過去,你露出這麼迷離的眼神的時候,是明夜夏在的時候,自從她離開了聚星學院,你就跟沒了魂一樣。可是現在,你的魂又回來了,但它還很迷糊。

  兩人在客船餐廳找到位子坐下。

  崇信說:拜托大哥,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這兒跟我裝蒜?昨晚你說了半宿的夢話吵得我根本睡不着,所以才出去散心的,你還說我迷離,換你半宿睡不着覺試試,我是困的好嗎?

  桓溫聽了這話,臉色一變,說:什麼?我又說夢話啦?我說夢話這事,我是知道的,額,好吧,我們可以聊聊别的。

  兩人各自叫了一份早餐。

  這時,同樣心事重重的陳錦娘也來到了餐廳,看到崇信,心裡咯噔了一下,然後面頰不自然地绯紅,偏又要裝沒事,清了清嗓子在一張空桌子旁坐下。

  桓溫一邊吃,一邊注意着周圍。其實崇信也是如此,隻不過沒有桓溫表現的那麼明顯。這是軍人基本的素質。

  桓溫忽然注意到錦娘,心裡突地重撞了一下,然後急忙轉臉對崇信說:警戒警戒,注意,有情況。

  崇信看着神神叨叨的桓溫,歎了口氣沒理他。

  桓溫見崇信沒理他,心想有美女這樣的好事,你都不知道“警戒”,過後你得多後悔,然後好心地重重踢了崇信的腳一下,然後朝錦娘的方向使了一下眼色。

  崇信看看桓溫,知道他又不知道在出什麼幺蛾子,于是,回頭看了一眼。

  崇信一看到是陳錦娘,陳錦娘秀麗的但是頗具威儀的眼眸也正好看向他。

  這種清麗的容顔,端莊威嚴的目光,在視覺上狠狠沖擊了崇信對美感知的味蕾,崇信趕緊轉過頭來,掩飾自己内心的尴尬。

  他喝了口豆漿,喘了口氣,看到桓溫正用一種審視的目光在看着他。

  崇信說:“癡線,有什麼好看的,你?”

  桓溫說:“不許用方言罵人,你――沒事吧?”

  崇信說:“那是當然的,我,我的樣子像是有事嗎?”

  桓溫的表情更加顯得狐疑,他說:“可是,你臉瞬間就變紅了,這種情況,我倒是第一次看到。”

  崇信聽了這話,摸了摸自己的臉,果然有些發熱,他趕緊瞪着眼睛說:我,我可能是熱了,吃完飯,趕緊離開這裡,這裡人太多,熱!

  桓溫倒是不打算馬上離開,他說:我說你這個人傻吧,好像還真的不是很聰明。人多的地方,美女才多嗎?出去能看見啥,除了水,還是水,當然是在這裡看美女了,我覺得那邊那個就不錯。身材那麼嬌小,一定需要大哥哥的照顧。我就願意做這樣的角色。

  崇信低着頭說:你不認識她嗎?

  桓溫說:看着,眼熟。但,她應該不是咱們學院的學生吧?沒在校園裡見過啊。

  崇信說:她就是那天拿着劍逮住元衡的女子。我聽說,她就是你們舟語港的人,還是個豪門的,姓陳。

  桓溫聞言,臉色一變,轉頭對崇信說:姓陳?我知道陳家有個女兒叫陳錦瑟的,那是個厲害人物,智珠無雙,智商至少在200以上,精通好幾個西洋國家的語言,還有好幾個南方大界的地方方言。你這麼一說,她倒是有幾分像,但年紀應該不對。這是陳錦瑟的妹妹?陳家跟元家關系好的像一家人,那還是算了,這個讓給你了。我多大方啊!

  桓溫猥瑣地一笑,崇信用翻白眼的形式鄙視了他。

  然後,崇信說:我看咱們還是小心點,這小丫頭昨天劍指元衡,元衡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元德那樣高的身份、能耐也對她禮讓三分。咱們還是不要招惹為妙,吃完了,走。

  兩人吃好了,走出餐廳,撿一個清風微涼的地方伸伸懶腰,吹吹風,看看風景。

  這時,耐不住自己性子的錦娘也走出了餐廳,遠遠看到他們二人,心裡好想上去,跟崇信清談兩句。

  但又覺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應對。

  她膽子大,面皮卻薄,一點點遊蕩着距離崇信和桓溫近了,但還是裝出嚴正的樣子,美麗精緻的側顔展現在崇信二人這邊,旁人見了隻道是在遠眺着什麼奇景。

  崇信感覺到來自錦娘的身上傳遞而來的某種信号。

  但是,他不知道這樣的事情,到底意味着什麼。

  錦娘她終于站在了距離崇信較近的地方。

  崇信看着她。而她根本沒有看崇信,隻是在看着遠方,忽然轉過頭來像是有意無意的樣子,擡起頭看到了正在看她的崇信。

  崇信在一刹那間忽然明白了她在心裡藏着的那顆不願意被察覺的心。

  但是,為什麼呢?昨夜明明……

  “你在看什麼?”陳錦娘忽然轉頭,擡頭看着正在看着自己的崇信說。

  崇信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無禮,他急忙躲閃着自己的目光,顯得倉皇失措,臉也惶愧的紅了。

  錦娘忽然覺得害羞的崇信,樣子更加可愛。

  她在心底笑了,嘴角隻是輕柔的淺笑。

  她覺得挺開心,便滿足地走了。

  崇信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吸。

  身後的桓溫這時冒出頭來,說:單口相聲專場……我總算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昨晚你一定是出去跟她一起去聽的,對不對?

  崇信聽了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回頭敲桓溫的腦袋,笑罵了一句:這兒有毛病是不是,我給你醫一醫。

  ……

  界河,幾公裡外,昨夜與巨型烏賊相撞的水域,駛來一艘巨大的戰艦和幾艘同行的艦船。

  戰艦上,出現一名軍官,他站在船頭看着界河的水面,對身旁的将校說:派人下去,把謹獻給嶽・帝國大劍士的食材取上來,要活的。

  随即,有幾名軍士被派遣下水。

  半晌功夫,軍士們浮出水面,報告:啟禀将軍,那烏賊已不在水下,水下尚有斷絲,未知是它如何掙脫逃匿去也。

  那軍官想了想,說:天蠶絲,那畜生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完全掙脫,定是有人類相助。副将!這幾天有什麼船有高手從這裡經過?

  身旁的副将答道:回将軍,隻舟語港元德尚有些實力,或可助那烏賊逃走。

  軍官笑了,說:助它逃走?你太天真了,元德是海上知名的海客,海客亦商亦寇,他們是十足的商人,怎麼會放那烏賊走?肯定是給他帶走啦。這個老東西連我們的東西都敢動。這次來殲滅舟語港的海寇,他們已是死罪,還敢來招惹我們,這次有嶽・帝國大劍士在,一定要徹徹底底地消滅他們,讓舟語港這一窩海寇從此消失!

  副将高聲喊道:是,不過,聽說,他們在朝中也有背景……

  軍官揮手打斷了副将的話,轉身冷峻地看着他說:這,就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了,開船!按計劃繼續前進!

  ……

  巨大客船上,崇信的心在純粹地胡思亂想。

  他想着錦娘的精緻的面孔。他想着錦娘的所有的話。

  但是随即,他又想到自己前途未蔔的未來……

  在聚星學院,還要有漫長的求學時間,也許在這段時間,錦娘還會遇到比自己更優秀的人。

  而這,幾乎是……注定的。豪門千金與一個打算完全靠自己去打拼的學生,如此懸殊的對比,令崇信幾乎喪失掉全部的自信。

  他擔心終有一天,自己将會失去這份會令他無比沉醉的緣分,屆時,沮喪、悔恨、懊惱将會如一桶冰冷的水從頭頂澆下來。而自己不能等到那個時候,才學會更清醒地看待眼前的現實世界。

  陳錦娘終将去過的,一定是從容、繁華的生活。但是,那樣的生活,現在的崇信可能還真的給不了。

  那麼……不如……

  夜裡,天空的雲想被火嚴酷地燒灼過一樣,紅的燦爛異常。

  崇信站在船艙頂部,向下俯視。

  他看到了與各種權貴歡顔交談的陳錦娘。她顯得那麼從容,那麼精明幹練。

  這種壓倒性的東西,仿佛是針在崇信的心頭接連刺了幾下。

  陳錦娘其實對跟周圍的人的交談心不在焉。

  她其實一直在尋找着,尋找着一個身姿,一個挺拔的,有力的,無畏的人,但是,這個人現在在哪兒呢?

  他終于出現了!

  她有意無意地走到他的面前,說:我才知道,你的名字叫崇信,崇尚的崇,信任的信。你為什麼起了這樣一個名字?

  崇信看着她,看着這靈動的面孔,内心的沉默與悲哀卻一下子泛起。

  他想着:我跟她……不會有将來的。但我至少,可以好好待她。

  他溫存地笑着,但卻絲毫沒有接住錦娘熱忱投遞過來的殷殷好意。

  陳錦娘忽然覺得在她與他之間,有一堵牆,看不見,觸不到,但是厚厚的,将他們二人隔得嚴嚴實實。

  她的心忽然産生了出生以來從未有過的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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